“我死了。”
“雪花落了下來,我又回到了原點。”
陸紅繩說著說著,反倒冷靜了下來。
“大腿拆掉了嗎?”
“拆掉了。”
“看來不是大腿的問題,繼續拆我的胸腔。”
陳溪午停止了動作,有些猶豫地看著陸紅繩,不過顯然她現在看不見自己的神色。
陸紅繩以為陳溪午怕了,倒是安慰著他說道:“沒關係的,我身體絕大部分都是義體機械,除非發生大範圍係統性崩潰,不然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的。你也正好拿我練練手。”
不知道為什麼,聽著陸紅繩這一句極其平靜地拿我練練手,倒是讓陳溪午產生了一種莫名的觸動。
他有些不能理解陸紅繩是怎麼平靜的說著這樣頗有些殘忍意味的話語的。
沉默了少許,陳溪午還是沒有選擇繼續拆下去。
陸紅繩倒也沒有勉強他,大概是通過神經係統連接上了義體機械臂,開始進行自我拆卸了起來。
乳房被拆了下來,胸腔被揭開了,從裡麵拆卸出了許多機械元件,半顆機械之心與半顆血肉之心便那樣緊密地結合在一起,有力地跳動著。
“你看仔細點,其實沒什麼好怕的,拆得多了,就不會有什麼特殊的想法了。”
陸紅繩一麵拆著,一麵很是淡定的說著。
“雖然當初我也和你一樣怕,但是活在這個時代,總要有這樣一個過程的。”
陳溪午默然地站在一旁,看著這個少女將自己拆得體無完膚,就像一個半完成的機械人一般。
青絲大概也被嚇到了,偷偷地跑回了燈籠裡,變成了色素小人,在機械屏邊緣小心地探著頭看著。
.......
“沒有檢查到入侵的痕跡,就是有些底層代碼位置有些古怪。”
少女的身軀被拆的差不多了,隻剩下了一張很是冷豔的臉。用著好似骷髏一般的機械骨爪在屏幕上點著,檢查著義體神經係統。
“應該是係統偶發性故障。”
陳溪午默然無語。
青絲弄得這個惡作劇,大概確實不會讓人找到入侵的痕跡。
畢竟她可以直接將自己插進那些字符之中。
“話說那隻‘靄’,難道真的已經不在這裡了?”
陸紅繩在那裡默默地思索著。
大概是沒有結果,於是又躺回了工作台上,開始進行著義體模塊安裝。
於是長了一張很是冷豔的臉的義體少女,又再次出現在小店裡。
.......
離開了紅繩義體小店之後,陳溪午站在巷子裡,看著手裡那個燈籠。
色素小人便在機械屏上,很是默然地站著。頭頂的氣泡裡不停地冒著省略號。
“下次還是彆捉弄陸紅繩了。”
陳溪午歎了一口氣,輕聲說道,回頭看著巷子裡那家已經關了門卻依舊亮著燈的小店。
“她其實也挺不容易的。”
畢竟這個總是喜歡穿著草綠色衣裳的少女,在陳溪午來之前,便一個人支撐著這家義體小店。
就像那天第一次遇見‘靄’的時候,陸紅繩在那裡訴苦說著那些清洗義體鮮血的事情應該交給陳溪午來做的時候一樣。
從某種意義而言。
陳溪午倒是若有所思地想著。
其實自己的那種堅韌,並不是真的堅韌,在陸紅繩身上的才是?
青絲隻是藏在機械屏裡,很是乖巧的點著頭。
而色素小人身後的色素塊義體小店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草綠色的小人,衣服很是寬大,看起來像是一隻草裡的機械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