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星海沒有再問什麼,取來了那張芯片,交給了陳溪午,沒有問陸三良的事情。
隻是在他離開的時候,叫住了他,問了他一句。
“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陳溪午站在巷子裡,歪著頭看著潮來坊的夜色許久,而後回頭向著周星海輕聲笑了笑。
“以後再說。”
周星海背著劍匣站在那頭安靜的看了陳溪午少許,點了點頭,什麼也沒有說,轉身離開。
陳溪午並不知道周星海是否看出了什麼。
大概也沒有在意。
隻是在一種不知從何而來的,隱隱約約的調子裡,走出了巷子。
......
與陸三良的接頭地點就在潮來坊的正中心。
那樣一處有著仿古牌坊的對麵。
是一條弄子,算得上是一條美食街,很是熱鬨,陳溪午走進來的時候,都覺得有些吵鬨。
義體人當然也要吃東西。
越是下層,口腹之欲越是會成為一種僅有的快感。
陸三良給他介紹了一家很好吃的店子,讓陳溪午弄到人之後,在那裡點兩碗麵等自己。
這是弄子拐角的一家麵店,看起來有些年頭了,在這樣的熱鬨裡,顯得有些安靜,隻是在店門口懸著一些有些昏暗老舊的機械燈籠。
陳溪午點了兩碗麵,一碗自己吃的青椒肉絲麵,一碗陸三良的西紅柿雞蛋麵。
端了麵便在店門口的牆邊坐著。
東海州地麵向來頗負盛名。
隻是陳溪午吃著倒是覺得很是一般。
或許是因為自己還算不上一個真正的人?
陳溪午一邊吃著麵,張望著四周來來往往的人們,一麵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不時便有一些地下的義體人端著小食盒從附近擠過去,走路不看路,撞得牆邊桌子上的麵湯一陣晃蕩,灑出來了不少。
陳溪午看著陸三良的那碗,麵有些坨了,湯也很少了。隻剩下了那些西紅柿還在麵條上方。
陸三良當時說,如果麵坨了,不要猶豫,直接就走。
陳溪午當然有些不明白。
所以隻是坐在那裡皺眉看著。
自己的麵還差兩口,陳溪午決定先把自己的這碗麵吃完再說。
隻是吃完麵的時候,陳溪午便發現對麵的那碗麵好像更紅一些了。
就像是那些紅色的機械燈籠突然散發著很是濃鬱的光,照進了碗裡一樣。
陳溪午抬起頭來,一個看起來很是淒慘,正在滴滴答答地滴著血的男人坐在了座位上,那人抹了一把臉,而後很是迅速地拿起筷子,插進碗裡,攪合了一把麵,送進嘴裡,沿著金屬食道一路下去,落在了機械胃裡。
“他娘的,怎麼這麼難吃?”
是陸三良的聲音。
陳溪午心想碗裡全都是血和機械組織液,能好吃就出鬼了。
隻是下一刻,他便瞳孔緊縮,陸三良拿著那雙筷子,才剛從嘴裡抽出來,便極為迅速的反握著,就像一把匕首一樣,一起身便攬住了身後一個匆匆跑過來的義體人,而後將那雙金屬筷子,徑直從那人的眼睛插了進去,褐色的很是汙濁的組織液瞬間湧了出來。
陸三良這才抬頭看著陳溪午。
“走!”
陳溪午終於意識到了什麼,看向弄子口,那裡正有著不少罵罵咧咧的義體人,在擁擠的人群裡向著這一處而來。
陸三良鬆開手,任由那人倒了下去,而後直接掀翻了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