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有那種腔調古怪的曲子緩緩飄蕩著。
“Because I’m easy e,easy go,little high,little low(因為我總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時而高亢,時而低沉)”
“Any way the wind blows doesn’t really matter to me,to me(風往何處吹,對我來說,已無關緊要)”
陸三良安靜了下來,默然地站在那裡。
.......
一直到關上窗戶,那些暴亂的聲音才小了下去。
但那種極為狂躁的,幾乎要將整個城市都點燃的無形憤怒的火焰,卻是讓這座城市,從未有過如此的光亮。
陸三良躺在了沙發上,夏四月在角落裡蜷著,一麵啃著乾脆麵,一麵聚精會神地看著電視,全然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
陳溪午默默地站在窗邊,看著明明那些霓虹熄滅,卻好像比過往更加燦爛的人間。
這場遊行在城市裡好像一隻暴虐的猛獸,橫衝直撞,路過了沉默的城安局,又向著更遠的地方而去。
他們似乎要掀開那些霓虹的遮掩,將洪水落向那些城市森林的上層。
“龍門線停運,他們會停在荊棘之環之外。”
陸三良已經冷靜了下來,躺在那裡,很是平靜的說著。
夏四月大概是聽見了一些很是奇怪的詞組,回頭看了一眼二人,但是沒聽懂,又扭頭看電視去了。
“你曾經去過那裡,自然知道那些地方有多凶險。”
陸三良輕聲說著。
“從某種意義而言,其實城安局阻止暴亂,未嘗不是在保護他們。”
陳溪午沉默了少許,扭頭看著陸三良。
“那這一次呢?”
“城市森林雖然不可避免,但總要有一些洪水。下層還沒有漚爛,便總要進行一些反抗。流血犧牲,是不可避免的。”
陸三良瞥了一眼全神貫注看電視的夏四月,又繼續輕聲說著。
“而且,這未嘗不是星淵科技的意思。”
陳溪午神色凜然。
“什麼意思?”
“世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與其等到他們被壓抑到忍無可忍,徹底揭竿而起。”
陸三良冷笑一聲。
“不如先瀉一瀉洪水清一清野火。”
陳溪午沉默下來,長久地站在那裡看著。
過了許久,輕聲問道:“這到底是對是錯?”
陸三良平靜地說道:“我不知道。”
“城安局到底是怎麼想的?”
“你覺得我們有想的權利與自由嗎?莊其魚明明已經被抓到了,但東海蓬萊科技的人介入,城安局便不得不放了他,陳溪午,你為什麼覺得城安局會有抉擇的權利?”
陸三良很是自嘲地說著。
“說到底,我們不過是兩種階層之間的一道屏障,一道大壩。究竟誰是洪水,誰會淹死誰......”
“我們決定不了。我們不是肩挑星河的救世主。”
“我們隻能站在規矩裡,儘可能地去維係所能維係的,保護所能保護的。”
陸三良說著說著便停了下來,回頭看著一旁正好奇地盯著二人的小四月,勉強扯了一個微笑。
“很晚了,彆看了,快去睡覺吧,明天帶你去挑一個機械肺當生日禮物吧。”
小四月沒有說什麼,看著二人凝重的表情,自然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隻是乖巧地爬下了沙發,去了那張床上。
二人也沒有繼續說下去,隻是各自沉默在了那些昏暗下來的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