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溪午瞠目結舌地看著那個人。
秋山。
“你做什麼?”
秋山打了個滾,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雪,而後回頭沉默的看著那架起火的飛行器。
“不用去看了,裡麵不是陸三良。”
陳溪午愣在了那裡。
秋山轉回頭來,長久的看著陳溪午。
“是何獄。”
“陸三良已經告訴我了,星淵科技的人淩晨四點去了城市安全局,而後帶走了何獄。”
秋山站在大道儘頭,深吸了一口氣,沒有繼續說下去,隻是沉默地站在那裡。
陳溪午怔怔的坐在那裡,看著飛行器上的火焰逐漸旺盛逐漸狂野,而後伴隨著一聲巨響,徹底崩壞炸毀。
焦黑的機械組件帶著烈焰四處迸射著。
一直過了很久,他才回過神來,看著秋山。
“你怎麼在這裡?”
秋山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灰雪,平靜地說道:“與你無關,隻是陸三良看到了我的位置,讓我幫個忙,帶個話而已。”
“什麼?”
“彆離開清沅,星淵科技的人已經控製了劍意接觸網通行協議塔。”
陳溪午瞬間便明白了這是什麼意思。
程欄通過星沫網絡傳了一份軍區通行許可,星淵科技當然不會在這種情況下,選擇對陳溪午動手。
但。
如果落下來的,是本就屬於東海軍區的劍呢?
一如周星海所擔心的那樣。
這場火終於還是燒到了清沅自己的頭上。
就像是知道了陳溪午在想著什麼一樣,雲層灰雪之中,有著無數的電子聚集著,隱約可見那些環繞著這座城市的黑色高塔正在閃爍著電弧。
與此同時,陳溪午身後的那個劍匣,亦是開始嗡鳴著,似乎那柄劍將要不受控製,破開劍匣而去。
陳溪午臉色一變,取下劍匣,夾在了腋下。
而秋山一直在那裡拍著身上的灰雪。
似乎是怎麼拍也拍不乾淨,總是有著一些灰屑彌散著,於是這個年輕人乾脆的脫了衣裳。
那身代表著城市安全局的衣裳被丟在了街頭。
陳溪午轉回頭,有些錯愕地看著秋山,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眸中的光芒似乎發生了一些改變,不再平靜,不再冷淡。
而是,有些厭惡,有些熾熱。
秋山平靜的站在那裡。
“我想明白了一些東西。”
“什麼?”
“夏林的死雖然與你脫不了乾係,但說到底,這不是你的錯。”秋山向著陳溪午走了過來,而後擦肩走了過去。
“過往的時候,我總是模仿著夏林,卻也做不到他那樣正直。我厭惡陸三良的不擇手段,卻也不得不承認這樣會走得更順利。”
“於是很多時候,總是會過得很茫然。我知道是夏林殺了白芒,我替他隱瞞了真相。我一直都知道陸三良是被汙蔑的,但卻什麼都沒有說過,陳溪午。”
秋山停了下來,回頭看著他,又似乎並不是在看著那個同樣茫然的年輕人——他的目光垂落著,直到像是灰屑一樣,落滿了那件城安局製服。
“如果我既不夠夏林,又不夠陸三良......”
“如果所有人都既不夠夏林,也不夠陸三良。”
“陳溪午。”
秋山的眸光深沉,那些機械構成的血肉如此清晰的因為悲哀而顫抖著。
“那麼我們,所有站在森林的霧瘴之下張望的乞求的痛苦的掙紮的無數眼眸。”
“我們到底是什麼?”
“隻是塵埃嗎?”
“隻是爛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