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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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到之前的區域,艾爾海森發現那三個人已經被剌弗好好地安置在了門口區的一片桌椅中,那個男人也坐在他們旁邊。

艾爾海森無言地走過去,直到他落座在剌弗的對麵,他們彼此也沒有說什麼話。安靜的氛圍令人舒適,艾爾海森看了眼那三個趴在桌上昏昏睡去的‘朋友’,然後低頭看向自己剛拿過來的這本書。

細微的興奮縈繞在他的心間,伴隨著這樣的心緒,艾爾海森翻開了書的扉頁。

然後黑暗驀然降臨。

*

塔伊茲育羅斯,於仇恨與孤獨中飛升的星神,自【終末】的囈語中得知,祂的死亡將注定祂的誕生。其一生都囚禁於【繁育】的命途。如有興趣,可在加下來的故事中觀察其怪異、斷帶、被命運操弄之處……

這一頁手稿在看過之後自動燃燼,它進行了嚴格的自我銷毀——

艾爾海森眨了眨眼,發現自己已然身處另一個世界。這裡有滿山滿野的蟲子,這裡生機勃勃,這裡沒有人的存在,除了他,和他身後的那群人。

故事的旁白告訴他,這裡是蠹星,這裡是一切的開端。

他輕輕扣了下自己手裡的武器,清脆的蟲殼破碎的聲音在他的腳前響起。艾爾海森低頭看去,之前懸在空中的刀尖終於落下,戳破了那隻正好從他的刀尖走過的一隻外殼並不□□的蟲子的外殼。

破裂的碎殼和迸裂而出的黏液濺射到他的鞋尖。

嗯,臟了。

艾爾海森難得的沒有顧及自己的小小潔癖,他抬頭看向自己眼前密密麻麻的蟲群。他知道,在他的軍隊降臨了這顆自然原始的星球後,他又一次的征服就要開始了。

正如那句囈語所說:

「他發起征服;他建立文明;他最終找到失去的自我。」

他拍了拍手,這似乎是某種信號,幾到令人耳朵炸掉的氣鳴聲在他的耳後響起,三秒後,他看到了一顆強力的火彈從他的身後飛到他眼前千米開外的地方。

令人不適的強光,讓人自發地眼睛眯起。在透過眼睫毛的縫隙,艾爾海森看到一個巨大的白色煙霧像蘑菇一樣從地上迅速長起…在這喧騰的白霧裡,他看不到蟲子被炸爛的屍體和隨著火熱回旋的氣體旋飛的肢體和血塊,也聽不到耳鳴下蟲子們尖銳的鳴叫。

強力的武器,艾爾海森想。

但顯然這個看起來很強大的武器並不實用。耳朵終於能聽到正常的聲音,調整了自己麵上的那副特殊眼鏡讓其得以望遠,艾爾海森看到了一隻隻或細小或壯碩的蟲子從那顆炸彈炸出的廢墟中,或快或慢地爬出來,然後停下腳步,它們齊齊發出尖銳的鳴叫,尖銳又刺耳,合在一起的鳴叫穿越了距離,帶到他們的耳朵裡,帶到這顆星球上所有蟲子的腦海中。

令人頭皮發麻的,所有的蟲子麵朝向他們的方向,發出他們特有的鳴叫聲。

艾爾海森看向他右側的那個士兵。

士兵果斷反應過來,拿起自己手中的智能設備,敲擊了幾個鍵。伊萊狄希納軍隊裡都是訓練有素的軍人,在收到了來自副官的信息後,他們迅速穿戴好自己早已準備好的防護裝備。

蟲族的戰鬥力雖然也不容小覷,但更值得讓人防範的是蟲族侵入帶來的那些粉塵和有特殊功能的鳴聲。一不小心就會輕易失去戰鬥力,甚至論為對方的武器。

但領袖在看到蠹星上的這些蟲子時就已預見,他為自己的軍隊安排了能夠完全隔絕粉塵和外界聲音的裝甲,強大的科技讓他們不用口口相傳也能得到訊息,裝甲上的特殊眼鏡能夠告訴他們一切。

眼下在完全屏蔽了聲音和粉塵的情況下,眼下這密密麻麻的蟲子在他們攜帶的強兵利器下已經是群待宰的羔羊了。

完成了任務,還沒等士兵送了一口氣,卻看到向他發布軍令的艾爾海森沒有穿戴那些所謂的裝甲,他的眼睛驚愕地瞪大。他敏銳地意識到不對,但是儘情進攻的命令已經先一步發布,興奮的軍人已經激動萬分地拿著刀槍衝進蟲子的海洋。

前所未見的血腥場麵在他的眼前發生了。

無數的槍彈被來自後方飛船和戰車上的士兵投射而出。

火藥帶來的黑白色的煙霧、揚起的塵土和蟲子自覺或不自覺溢散的粉塵遮蔽了原先藍白色的天空。

蟲子死時炸出的黏液和碎殼與被撕碎或被炸爛的人的肉塊和血液混合在一塊,在混亂的戰場飛來飛去。

士兵們踩在已然漆黑色的大地上,踩過血漿和黏液,踩過碎殼和血塊,踩過時不時因為那些過熱的‘掉落物’而燃起來的火焰……

脆弱的幼蟲被用鋒利的刀切開,它炸開來的那些黏液濺落到士兵的裝甲和它身後的蟲群上。

後麵自爆的蟲子迅速地、以人無法躲開的速度衝到士兵臉上然後轟地炸開,蟄蟲自爆炸破了士兵的麵部裝甲,黏液從他的眼前流進了裝甲內。

“啊啊啊啊啊——!”

“嘣!”一聲槍響來自副官,他結束了那個即將反水的士兵的生命。

下一刻,士兵僵硬地倒在地麵上,然後迅速被湊過來的蟲子分食乾淨,隻剩下一地的血漿和殘碎的血塊。

但沒人關注他,在數以萬計的軍人裡,這種個位數的死亡人數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而且,而且,在這個不斷征服的軍隊裡,死亡是多麼微不足道的事情啊。

鮮血灑滿天際,是一個人留在這世間的最後證明。在這場與蟲子們的空前浩大的戰爭裡,每個人都在儘情廝殺,儘情殺戮。

瞧瞧那個甩著雙槍的人吧,就在這短短五分鐘內,已經有數千隻蟲子死在了她的槍下,那些散落在地上各處炸開的碎殼和黏液,就是她的戰利品。

還有那個握著手槍的男人,漆黑笨重的老式手槍在他手裡看起來是那樣輕巧,射出的子彈具有穿透性,一槍就是一連串的蟲子炸開,汁液噴灑開來,伴著如同炸開的腦漿一般的粉塵。

太多的蟲子,太多的血,太多的粉。

實在是太過壯烈,太過血腥了。

用手裡的長刀橫砍過一片蟲群的艾爾海森如是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