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1 / 2)

在離開這些記憶後,他可以向那個圖書管理員要點補償了。

艾爾海森看著眼前漫天的蟲群,難得地感受到了頭皮發麻。

他身上的裝備已經殘破不堪,身旁的戰友更是缺胳膊少腿,或許他應該慶幸自己的身體還算健全,甚至裝備相對來說還完整些。

甚至,甚至他還有閒心拿著一個懷表。

這是一個特彆的懷表,它的表盤上保留了很多這個懷表前代主人的臨死前的求救記錄……如果他成功在這場寰宇蝗災中幸存,估計就可以靠著這個玩意兒發家致富,說不定能成為像路易斯·弗萊明那樣有錢的富豪。

匆匆躲進一處破敗的木屋,艾爾海森鬆了一口氣。

大片大片的蝗蟲被暫時擋在門後,雖然它們的翅膀嗡得人神經血管疼痛,但好在這會兒終於可以喘口氣了。他低頭看向自己手中握著的懷表,指尖滑過,帶來些微的涼意,艾爾海森能感覺到自己的感官被刺激得清醒了許多。

這塊鐵製的懷表上,裡麵的【求救記錄】頻率表被以摩斯密碼的形式記錄了下來,記在表針挪動時的微小偏差裡……後腦勺被巨大的蝗蟲砸得有些癟了,明顯的腦部受損總讓人有些失神,艾爾海森眨著眼睛看著這塊懷表。

或許它可以給自己帶來些許安慰,或者刺激也好。他想。

表針開始一倍速的轉動,懷表發出了聲音:

*艾洛蒂亞城邦親衛隊信號*:一位失去臂膀的士兵正在水果攤麵前用手驅趕飛舞的零星蠅蟲,此時距離他所居住的城塞被蝗蟲全部淹沒隻差三天。

表針調到二倍速:

*垃圾山星係聯覺中心信號*:垃圾山人向宇宙發出信號,期許在兩個係統時內得到救贖:【秩序】的護衛隊聞訊前往,卻發現垃圾山已然淪陷。

調到十倍速:

*【綠丘】盆栽星微生物信號*:【綠丘】被某位天才建立之初,隻是為了滿足他對微小智慧生命狂熱的觀察欲:他欣賞它們梳洗、進食、解手,如癡如狂——直到整個綠丘被一隻真蜇蟲踩扁!

聽這些玩意兒到底無法讓門外的蟲潮消失;

耳邊傳來木板斷裂的巨響,艾爾海森抬頭看去,數隻巨大的蝗蟲飛到他的麵前。

——現在他該麵對現實了。

*

大拉鉑爾星。

蟲潮覆蓋的一日午後。

……負隅頑抗的第二十一天。

依舊是蟲子遍布天空的一天,提納裡都有些麻木了,他依然在大拉鉑爾星,但卻已經不在那顆孤島上了。想想也是,那個時候那個島已經成那個樣子,自己要是還在那裡,估計也是個神誌不清的玩意兒了,提納裡光是隨便想了想就覺得有點惡心。

但現在也好不了哪裡去,在和醫生們一起撐了二十一天後,大拉鉑爾星還是宣布了全球淪陷的消息,並申請星際支援

現在的他是個身強力壯的小夥子,此時正扛著一袋相當有重量的物資準備和第一批逃生者一起撤離。周圍的聲音很是嘈雜,有背井離鄉的難過聲音,有逃離了災難的興奮聲音,有孩童懵懂的刺耳哭聲,有眼見家鄉毀於一旦的痛惜聲音,還有各種蟲子奇特的鳴叫聲音……

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傳入他的耳朵了,像是編奏了一首奇妙的旋律。但在這串旋律中,卻又突兀的插入了一個雜音。

“女士,快離開吧,大拉鉑爾星已經要挺不住了。”

提納裡回過頭,發現在自己的身後不遠處的一個木屋前,有兩個穿著軍服的青年人站在木門口。聲音來自他們,他們正懇切地希望這位屋裡的女性快點跟著大家一起離開。

不過那位屋裡的女性顯然沒有同意,她緊閉著房門。待提納裡由著好奇心走進,他聽見了屋裡女人的刺耳的嘶啞聲音,她似乎哭了很久很久,以至於嗓音都變得這樣沙啞難聽。

“不,不,我的孩子還沒有回來,我的孩子還沒有回家,我要在這裡等孩子回來,我不要走……”

感謝她現在還‘神誌清醒’的語言表述吧,至少提納裡和那兩個青年人都明白了女人的話。可這也正是難辦的地方,他們意識到了對方不願離開的原因,但卻沒有任何辦法可以補償代替。

現在的蟲潮遮天蔽日,那個所謂的孩子估計也早已死在了無儘的蟲海裡了。他們要為了一個人能夠離開,拚上數個士兵的性命去尋找那個孩子嗎?

顯然不會。

而且真找到了孩子,在這樣的蟲潮背景下,估計也隻是一具殘破不堪的屍體了。把這樣的孩子軀體丟掉那位母親的麵前,提納裡都難以想象那會是多麼可怕的畫麵。

兩個青年人頗有些無計可施,隻是一直說著些寬慰人的話,但女人始終無動於衷。

提納裡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在木屋前沒有人看守的漏著風的窗戶那,他跳了進去。

木屋的裡麵實在是破爛難言,但現在不是關心這個的時候。提納裡看著因為自己突然跳進來而非常懵的女人,十分友好地打了個招呼。

“你好。”

嗯……顯然這個招呼有些不合時宜,聽到他說話的女人驚嚇著往後退了好幾步。

不過本來跳窗進屋就很不合時宜了,提納裡也沒有顧及太多。在這個漫天漫地都是蟲子的可怕地方,必須要儘可能地讓更多人逃離獲救,至少他不能就這樣見死不救,跳窗也隻是不能走門而入的權宜之計。

不管怎麼樣,他起碼要告訴這個女人——她孩子的真實情況,這比傻瓜的安慰對她更*好*。

雖然這樣做看起來很殘忍,但至少還有讓其拋卻莫須有的幻想,並喚醒對方的可能;若隻是一味地隱瞞,就隻能淪落到那兩個青年人的下場了。這個母親是不會動搖的。

“他,我是說你的孩子,他已經離開了,離開意味著不會再回來。”

剛落下這句話的瞬間,提納裡感受到了手指莫名的痙攣,他好像聽到了一個靈魂在哭泣著走向破滅。

女人的麵色凝固了……她的血液似乎在血管裡停止流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