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2 / 2)

黃綠色的、青藍色的;

暗黑色的、冰藍色的;

星神的顏色遮蔽了宇宙本真的黑色,無人能夠辨認其間的緣由……

深呼一口氣,賽諾看向前方,努力壓製住心中太過急促的心跳。

他邁開腳步,抗著因星神的光輝而帶來的隱形強壓,一步一步地向前走。

——直到一處無名無姓、沒有任何標誌和圖案的,純黑色的柱體前。

直覺告訴賽諾:這裡是最終的地方。

他應該來到這個地方。

他必須站在這個位置。

遵循內心的指引,賽諾抬起手,放在柱體上的一塊方形的凹陷上。

一瞬間的事,在賽諾看到那塊凹陷發出了白色的光後,他就已經陷入了昏迷。

無數人生的閃回在他的腦海中呼嘯而過,他過去的人生經曆如同映影播片一般在他的腦子裡倍速播放……

他看到了幼時稚嫩的自己;他看到了跟老師學習時活力滿滿的自己;他看到了處決犯人時冷硬的自己。

他看到了自己;看到了自己的家人;看到了他許久未曾見過的同學們;看到了他嚴厲和藹的師長;看到了他早已逝去的笑得暖心的前輩;看到了他接回來的瘋狂的目光狠厲的小女孩;看到了他那幾個自信滿滿的朋友們。

他看到了漫天沙土和風塵的沙漠;他看到了雨急風緩、綠意遍地的雨林;他看到了黃沙下小小的阿如村;他看到了人群來來往往的喀萬驛;他看到了夜晚裡燈火明亮的須彌城;他看到了環繞著大樹居住得安逸平和的化城郭。

黃沙漫漫,印下了他前進的足跡;風沙滾滾,藏去了他留下的過往。

過去的種種,有太多細枝末節的小事,有太多瑣碎難言的小事,有太多無能為力的小事,有很多砥礪成功的小事。

堆疊的往事太多太多,縱然很多事情的深刻值得為之銘記一生,但是一個人的大腦又能夠承載多少沉重的記憶呢?從沒有人能夠親自做下是否遺忘哪一件事的決定,它們總是自動地被難以承接的大腦一個一個地拋於身後,或是將它們最記憶深刻的地方剪下來,留在腦海裡最角落的地方,等待某個遙遠的時候再被費勁地撿出來。

……而現在它們正如一個個待價而沽的商品一樣在自己的眼前輪番展出,讓他能夠得以完完全全地再次經曆了一遍那些或精彩或平淡的往事回憶。

當然,沒有人能夠評價自己的哪段記憶很重要,哪段完全沒必要。賽諾也不行。

它們無足輕重,它們又珍之又重,正是這些深刻的記憶構成了他豐滿的過去,並成為他始終堅定前進的基石。

正是因為這些過去,他才如此堅定地握著手中的武器;正是因為那些往事,他才日夜無休地行走於沙漠中追捕犯人並習以為常;正是因為這心間已經凝成堅石的信念,他才能守望住須彌每日每夜的安危。

琥珀色的投影在柱體上顯現,白發少年的頭頂灑滿了金色的光芒。

存護的光輝照在了他的身上……在他全無察覺的時候。

什麼是存護?

什麼是【存護】?

存護,它有很多很多的同義詞,它可以是保護,可以是守衛,可以是庇護,可以是保衛,可以是存續。

但歸根結底,存護就是存護。

不管是存護我們彼此的生命,還是存護大家共同的理想;不管是存護我們彼此的感情,還是存護大家共同的家園;不管是存護我們彼此的信念,還是存護大家共同的期望。

【存護】,就是存護。

身為須彌如今的大風紀官,【存護】是他應儘的本分,也應是他畢生的追求。

存護一人;

存護一城;

存護一國;

以及任何時刻,都存護心中存護的信念。

“賽諾!”

白發少年猛然驚醒。

不知是因為這突然的喚醒,還是彆的什麼原因,少年紅橙色的瞳孔時而擴散,時而縮小,顏色更是在透亮的金色和橙色間來回切換,但不過也就是在幾秒內,渙散的眼眸恢複了它本身的色澤和大小,隻留了一道淺淺的金紋。

深呼了三口氣後,賽諾終於緩過了神,於不知何時變得安靜下來的環境裡,他抬起了頭,看到了正關切看著自己的幾個朋友們。

嘴角自然地牽起了一點笑,他搖了搖頭,說自己沒事。

“可能是故事看得太多了。”

聽到賽諾略帶調侃的這句話(可能還有點冷笑話的元素?),提納裡也放下了心,能說出這樣的話說明確實沒事。

“確實是‘看’了很多呢。”提納裡疲倦地說,“我覺得我的精神和大腦已經岌岌可危了。”

“簡直是身臨其境!”卡維豎起大拇指,他感覺這次的體驗很不錯。

艾爾海森輕哼一聲,斜瞥了卡維一眼後說,“看樣子有人和大多數人的體驗很不一樣。”

“喂!你已經說很多次了啊,艾爾海森!先不提我怎麼問你們都不說自己看得那些東西,不管怎麼說我經曆的這幾個小故事確實很有意思啊,你們不覺得嗎?而且賽諾還沒說呢,你就已經假定他的體驗糟糕了嗎?你這就是!”卡維怒氣騰騰。

“武斷。”提納裡接話。

“但從賽諾剛才的狀態看,他昏迷時候的狀態一直很緊繃,並且一直沒有放鬆的跡象。”艾爾海森說。

“所以就此判斷賽諾看過的那段故事很驚悚?”卡維歪頭。

“所以這是合理的衍生想法。”艾爾海森定性。

卡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