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月猇的冤穢境中,沈洪福扶著下巴扮演起名偵探來,“其實鄭筱筱口中所說的那個神明就是你吧,祖宗。”
我以為,我從未在她麵前透露過此事。
龐大的凶獸從海中踏上岸邊,抖擻著龍角與鱗片,尋了個正麵好視角,懶閒閒地趴著。
“是她猜到的,說曾經有位將軍帶著幼帝逃亡至附近一帶,看到一座神廟便祈求神明保佑他打敗入侵的外族,結果廟中神像全部轉身背對,表示王朝氣數已儘,不願乾涉……後來那位將軍抱著幼帝跳海自儘了。
所以她見到我在陰廟裡的操作,就猜到背後那位神明是你。”
沒錯,她的確在我的神龕前求我顯靈,問我是否應該複仇。
“因為她恰好看見了王宗敏死亡的場麵,以為是上天降下的旨意……可為什麼她擲筊數十次都被你拒了,最後卻還是答應了她?”
你覺得是為什麼呢?
“哎呦?我這無所不知的、無所不曉的祖宗居然是在用疑問句回避我嗎?”
罕見的沉默,這大概是他第一次對月猇海神陰陽怪氣。
“你早就知道最後她會燒了那座陰廟,好勝心挺強嘛祖宗,為了壟斷地方香火不惜使用手段燒了競爭對手的廟。”
哼,可笑。
“那果然是為了女裝!”
絕對不是。
“騙人!當初鄭筱筱講出這種奇怪的比賽和奇怪的賭約時我就覺得不對勁了,果然!”
月猇的長尾,一條冷冽陰毒的黑色巨蟒緩緩攀上沈洪福的腳踝,所經之處,他的褲子被腐蝕殆儘,露出修長的腿。
你不穿裙子可惜了。
“喂!祖宗!!”沈洪福蹲在沙灘上,雙手扯著僅剩的褲腿,儘可能遮住膝蓋的部分,滾燙的灼熱從他的耳根蔓延,暴露他裝作鴕鳥也無用的事實。
“月猇海神大人!麻煩您以後不要做這,這種奇怪的事可以嗎?你不能為老不尊。”
悶悶的聲音傳出,甚至加上了微妙的敬語。
抬頭。
沈洪福乖乖抬起頭,看見遞到麵前的鱗爪上,自掌心裂開許多縫隙,又從其中飛出水母狀的發光物。
“好漂亮……”他忽然雙手猛地拍過膝蓋,似乎想起來很重要的事,“說起來,我一直都想問你,假如你確是那位亡國將軍,最後抱著皇帝一起跳海,那我會不會是那個皇帝的轉世啊?”
你不是。
“誒?否認得太快了吧,這麼篤定嗎?”
嗯。
沈洪福癟起嘴又想了想,繼續說:“那我會不會是大羅天仙投胎,所以你得奉命保護我?”
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
“啊啊啊!居然被吐槽了!好吧。”
沈洪福的思維過於跳脫,就連月猇都忍不住好奇,為何他要詢問這些有的沒的。
“我就是有些疑惑,為什麼你對我特彆好……一定是有些原因的吧,你說人對人都沒有莫名其妙的好對吧?”
沈洪福像一隻小喇叭似地滔滔不絕,甚至握住麵前的鱗爪,真誠地追問著。
“你一定是很孤獨的,所以需要我來做你的朋友對不對?”
“天哪!該不會是,你不太行了,所以要吸收我的陽氣,為了采陽補陰吧?”
月猇海神隻剩下徹底的沉默,直到他用沈洪福的身體從海岸線的陰影中走過來,帶著某種深沉的氣息和愈漸發暗的腥紅眸子。
心跳慌忙不定的沈洪福被這種氣勢迫得連退三步,而後又馬上被無數雙手牢牢釘在原處,因驚異而瞪圓的瞳孔中,那張與他的一模一樣、氣質卻完全不同的臉,幾乎要重合過來。
你太笨了,需要一點懲罰才行。
他剛閉上雙眼,就感受到微涼的蛇信子拂過鼻尖後雙唇相貼,而這一切動作都隨著他下意識的掙紮而突然加劇。
嘗到了,海水苦鹹的潮濕感。
腦子有些混沌不清,隻能感受到對方將他緊緊摟於懷中,帶著極為霸道的占有欲,直到他不會因呼吸紊亂而掙紮時才稍稍溫柔起來。
當兩個完全相同的身體好像分裂開來時,沈洪福覺得自己快要抖成了大篩子。
想跑,但是腳軟,隻能聽見耳邊月猇海神得意地調侃。
現在明白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