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理了理袖口,並未回答她的問題,隻道,“跟本縣去趟刑房。”
月夕也不再追問,隻點點頭,跟了上去。
早有獄吏在刑房門前等候,見王玨幾人到來,連忙將他們迎了進去。屋子裡一片漆黑,在燭火以及透過天窗隱約光線的投照下,月夕終於看清了屋子裡的情形。
微潮的地上此刻正跪著一個容貌姣好的女子。
月夕認得她,她是棲月樓裡的另外一個花魁,名喚紅梅。
王玨在主座上坐下,居高臨下地往地上看了一眼,語氣裡帶了幾分上位者特有的威嚴,“想好了麼?”
紅梅連連叩頭,“回縣尊大人,奴想好了!”
王玨微微頷首,“說吧。”
紅梅堅定道,“奴肯定,彩蝶是於媽媽殺的。”
話音剛落,剛掏出文房四寶準備記錄的月夕微微一頓,彩蝶是棲月樓的花魁,即便她要自贖,樓裡還有其他花魁,於媽媽也不至於將她給殺了。
“縣尊大人有所不知,棲月樓有個規矩,但凡升為花魁,都能單獨住一間高樓。”
她道,“棲月樓裡有四個花魁,分彆住在東南西北四個閣樓中,正巧,彩蝶住的南麵的閣樓,而奴住的是北麵的那個,更巧的是,奴屋子裡的窗戶正對著彩蝶屋子裡的窗戶。”
“彩蝶的身子一向很好,也不知為何,月餘前,她整個人竟突然消瘦了些許,起初她還出來見人,但後來便日日將自己關在樓裡,奴幾乎是親眼見著她消瘦下去的。”
“彩蝶死前那晚……”
她有些緊張,“彩蝶死前那晚,奴瞧見於媽媽去見了她,也不知說了什麼,彩蝶大怒,要與於媽媽動手,後來還是於媽媽喊來了龜公,才製住了她。奴……奴永遠也忘不了彩蝶看向於媽媽的眼神……”
“那眼神仿佛是自地獄歸來尋仇的惡鬼……”她越說越害怕,整個身子竟軟了下來,“奴……奴實在是……”
“所以昨晚,你說彩蝶回來尋仇了?”
“是!”紅梅道,“縣尊大人,彩蝶那眼神實在……太嚇人了!而且當時她消瘦得隻剩下一副骨架,那樣子……”
她不寒而栗,整個頭皮都開始發麻,“奴聽聞,死於非命之人,會化作厲鬼回陽間,找尋那凶手……”
王玨正色道,“若世間命案皆是如此,還要衙門何用?”
他的聲音不卑不亢,猶如一棵山間老鬆,又像一根定海神針,叫人莫名地安定了下來。
紅梅小聲抽泣了一會兒,再也沒說下去。
王玨從袖袋中將放著阿芙蓉的香囊拿出來,“可識得此物?”
紅梅接過一看,臉色忽而變了,“識得!奴識得此物!這是於媽媽給的秘藥,摳下一點放溫茶水裡,飲上三四日,身上便會有一股淡淡的沁香,肌膚也會變得比從前更加地嫩滑似雪!”
說著她從腰間的一個繡著寒梅的香囊裡拿出一小顆黑色的藥丸,“正是此物。”
月夕倏地起身,過去拿起藥丸,細細看了看,又將其放置鼻下聞了聞,秀眉喂喂一蹙。
眼瞧著這麼一張臉突然出現在麵前,紅梅嚇了一跳,竟一時說不出話,但很快她似是想到了什麼,“隻是……”
“隻是什麼?”竹心問。
紅梅撩起左手衣袖,一截潔白如藕節的手臂展露無疑,眾人皆是神色一凝。
紅梅卻很是大方地展示著自己的手臂,道,“縣尊有所不知,這秘藥看上去雖好,可一旦服用,便不能停歇,若是停下,奴的肌膚便會逐漸潰爛,去年奴病了一場,便停了藥,沒成想,奴開始消瘦,甚至手臂也開始出現潰爛模樣,要不是奴求了於媽媽,奴的手怕是……”
月夕將那藥丸放進隨身的香囊中,近前將她的手臂細細查看了一番,卻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