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她還以為那枚簪子是父母贈予她的,如今想來,這簪子不簡單,她的身世怕是亦然。
這一夜,蘇蘭睡得很是香甜,而月夕卻不然。
她在腦海裡思考了關於自己身世的很多可能性,可最終都因為證據不足而夭折。
望著窗外漸漸明亮的天,月夕心裡的那塊石頭卻是越提越高,青禾縣距離黎陽縣快馬三日,走船逆遊而上也要兩日,她是不是該等料理完顧宗後事之後,向縣尊請個假,去那兒看看?
這幾日七角巷很是熱鬨,聽聞她要將顧宗送出去,好些街坊鄰居都過來要給顧宗送行,作為未亡之人,即便月夕再不喜歡這樣的熱鬨,也隻能逼著自己接受。
好在院子裡有蘇蘭,她似乎天生就適應這樣的場合,與那些人交流起來亦是頭頭是道,就仿佛是相識多年的老友。
除了蘇蘭,她那位胞兄蘇朗亦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甚至在顧宗的喪宴上逢人就介紹他回春堂的養神湯。
月夕暗暗搖了搖頭,卻並不打算阻止。
熱鬨了整整兩日,顧宗這才被送了出去。
月夕給顧宗選的地方正是從前顧宗常去的岔子河對麵的亂葬崗。
要知道亂葬崗這種地方,屍體一般都是草草得被一層草席裹一裹,隨便挖個坑埋了,可那日她特地跑過去看風水,竟是在眾多無名無主的墳包中發現了一塊上書“顧豐之”的墓碑。
由此,月夕才明白,原來顧宗早已將自己的後事安排好了。
興許他早就知道自己已經病入膏肓死期將至,誰想五年前,月夕陰差陽錯地從河道上遊飄過來,又恰巧被他發現。
顧宗下葬之後,眾人都散了,王玨這才走了過來,他今日一身黑衣,身後還跟著三個人。
其中兩人是飛燕與竹心,還有一個卻是那晚被月夕用銀針擊中穴位的青霜。
今日陽光正好,打在了王玨的臉上,平日他穿的都是些淺色的衣裳,今日這一身黑色,竟意外襯得他身子挺拔,有一種彆樣的秀麗。
他走到月夕麵前,柔聲道,“我來送顧仵作一程。”
其實王玨早就送過顧宗了,前幾日一大早還讓人送來奠儀,昨晚甚至親自過來上了香。
月夕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後的青霜,點了點頭,側身讓了讓。
銀針若是用得妥當確實能殺人,可青霜知道太多東西,還不能死,是以那晚她也隻是用銀針把她弄暈了過去。
這幾日青霜清瘦了很多,原本保養得當的臉已經開始有了皺紋和暗紋,脖子上的瘀痕也明顯了不少,看著也老了許多。
青霜紅著眼眶走到顧宗墓碑前,還沒來得及上香便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沒一會兒,前襟便濕了一片。
月夕與眾人就這樣默默地在一旁看著她,目光冷漠,似乎根本不期待她會交代什麼。
等到她哭夠了,才抬頭問月夕,“我能否……給顧醫師上柱香?”
月夕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神情未變,“為何?”
即便她是顧宗的舊人,顧宗也是因她而死,月夕不明白她為何還會在這個時候過來給顧宗上香。
難道是愧疚?
然而她這番舉動在青霜眼中卻是另一種解讀,她認為月夕是在怨恨她。
於是她哭得更傷心了幾分,“月夕娘子,我也是迫不得已,顧醫師雖對我有恩,可我那日若聽了他的話必死無疑!我不像你們,都是良家娘子,如我這般天生就生在淤泥裡的賤婢,即便是保持著每日的呼吸都要耗儘所有力量去爭取。我隻是想活著啊!”
說到最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