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刹那,所有火折子旋即熄滅,王玨帶著月夕,飛燕帶著蘇蘭,竹心帶著蘇朗與納蘭羿,紛紛往洞窟高處而去。
好在窟壁經年累月早已不規則,還有好些石頭凸出,正好能架住幾人。
眾人屏住呼吸,往下望去,屬於猛獸的低吼喘息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一片漆黑裡,眾人甚至能看到堆積在一起的猛獸的眼睛。
蘇朗見狀,幾乎渾身顫栗不敢動彈,蘇蘭更是將自己牢牢貼在穴壁之上,不敢有任何吸引底下那些東西注意的舉動,納蘭羿則是靜靜地觀察著,月夕原本也想觀察,隻沒想到王玨竟是將她牢牢錮在懷中,她連抬起頭都困難。
底下那些東西似乎很有耐性,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它們竟依舊蹲在下頭一動不動,抬著頭盯著高處的他們。
麵對這樣的情勢,蘇朗終究沒忍住,衝王玨小聲道,“潛之,你快想想法子,再這麼下去怕是會撐不下去,那些東西可是神獸啊!”
他才說完,果然還是驚動了下麵的東西,它們紛紛抬頭,突然衝著蘇朗發出無儘的響鼻聲與低吼聲。
蘇朗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腿軟,險些從上頭掉下來,但一想到他們一個在上一個在下,且下頭的東西上不來,便稍稍鬆了口氣,連說話聲也不打算掩飾了。
“潛之,你可想出法子沒有?”蘇朗再次焦急問道。
他身邊的納蘭羿不耐煩了,“再亂動就把你踢下去,你若是跑得快,倒能勉強做個誘餌將它們引開,也不失一個好法子。”
蘇朗慌了,“納蘭,你這麼做有失道義了吧?”
納蘭羿在黑暗中瞥了他一眼,“你若再廢話,我倒是也不介意做個背信棄義之人。”
蘇朗隨即閉上了嘴,然而他還沒安靜一會兒,又慌張得向王玨求救:“潛之……”
“下去。”
許久沒開口的月夕忽然道。
蘇朗又迅速閉上了嘴,但想想又覺著委屈,正要申辯,卻聽王玨應了聲好,隨即方才還站在高處的兩人竟是直接落了下去。
兩人在一塊石頭上穩穩落住,月夕手裡的火折子也隨之亮了起來,暖黃色的火光倏地將周圍照亮,上頭的蘇朗瞬間不淡定了。
“你們……我說你們……”
他還沒說完,四麵八方伺機而動的鼉們已然開始往月夕與王玨而來,蘇朗麵色忽然凝重了起來,他朝兩人大聲喊道,“你們快上來!快把火給滅了!”
兩人對他的喊叫充耳不聞,手裡的火折子反而更亮了些。
衝在前頭的鼉已然在兩人腳下,順著火光望過去,那是一頭比方才眾人弄死的大兩倍的鼉,它吻部的肌肉十分厚重堅硬,難以想象若是被它咬一口,四肢是否還在。
眼見著那隻鼉靠近兩人的腳,蘇朗突然甩開牢牢拉著他的竹心,往兩人摔去,蘇蘭哭著睜開眼,慌忙道,“月夕姊姊,潛之哥哥,阿兄,你們快上來!”
噗通一聲,原以為自己能正正落在兩人身側的蘇朗,終究是高估了自己,在火光的照映之下,眾人眼見著他自上而下,不偏不倚,竟是正正地坐在了那隻靠近月夕與王玨兩人的鼉身上。
霎時間,洞窟中一片寂靜。
寂靜地隻剩下眾人緊張的呼吸聲。
蘇朗更是驚得不敢再動彈半分,整個人僵直得猶如一塊石頭。
完了,他堂堂京城蘇家郎君,就要在這個暗無天日的洞|穴中,被這些老不死的神獸分屍下肚了!
正當他緊張地說不出話時,不遠處傳來一陣十分尖銳的哨聲。
三短一長,三長一短,不過一瞬,圍在眾人麵前的那些鼉竟是一個一個乖乖掉頭走了。
蘇朗胯|下那隻更是猛地一甩尾,將其甩下之後,揚長而去。
洞窟另一側有一道光隱隱照過來,這些鼉似是感應到了什麼,紛紛往那道光爬去,從蘇朗的角度來看,幾十隻大小不一身披厚重鱗甲狀似蜥蜴的巨大鼉獸,扭動著腰肢往一處去,這畫麵實在令人頭皮發麻。
他慌忙站起身,往月夕與王玨走去。
有了納蘭羿的藥,月夕的體力也慢慢恢複,除了頭還有些疼之外,倒也沒什麼其他的副作用了,遠處那道光漸漸逼近,有三個身影自遠而近款款而來。
待走近些,月夕才逐漸看清,那是三個身著布衣的女子,其中一個女子肩上還趴著一隻幼鼉,此刻它似是睡得正香。
“幾位,彆來無恙。”中間的女子在不遠處站定,朝幾人福了福身。
她的聲音一出,除了月夕與王玨,眾人皆是一愣,原來來者竟是熟人。
中間那個是貞娘,左邊的是淑娘,右邊的則是一直躲在角落裡唯唯諾諾,連頭都沒抬過幾回的麗娘,那隻幼鼉正趴在她的肩上。
蘇朗也認出她們了,沒等她們近前,就朝她們的方向指去,“你們!居然是你們!”
待一眾鼉退去之後,貞娘這才上前,“抱歉了幾位,用這種法子找尋你們也是無奈之舉,怪隻怪那姓穆的實在太狡猾了。”
蘇朗遲疑地看了看她們,隨後退了幾步,將自己藏在月夕與王玨身後,此時上頭的竹心與飛燕帶著納蘭羿與蘇蘭也落了下來,幾人亦是站在了月夕與王玨身後,霎時間,在這小小的洞窟之中,竟是隱約形成了一個兩方對峙的局麵。
一方是三個女子帶著幾十隻鼉,另一方則是站在高地麵色凝重的七人。
周圍再次安靜了下來,好一會兒,貞娘才道,“幾位誤會了,我們過來是要帶你們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