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夕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懂這些,在王玨的視角裡,從前的她對機關術該是十分了解的。
隻是那也不過是了解而已。
月夕將所有零件在桌幾上擺成一排,又從中拿了一顆小小的零件放在手心掂量了一下,“鐵。”
王玨聞言,也伸手拿了一個放在手裡細細觀察了一番,神色愈發凝重,“不僅是鐵,還是精鐵。”
“興海城有鐵礦?”月夕問。
“沒有。”王玨搖頭,補充道,“明麵上沒有。”
亓官彧嗤笑一聲,“有意思,私開鐵礦啊。不過,我怎麼記得,你們下唐是允許百姓私開鐵礦的呢?”
“這就不用亓官郎君費心了。”王玨將那零件握在手心,繼續道,“亓官郎君若是有空,可以去青光寺走走逛逛,聽聞那是興海城最大的寺廟,很是靈驗。”
亓官彧的笑容忽然凝固了,隻一會兒,他又向月夕告狀,“小月娘,你看看,此人實在陰險,著實不可結交。”
月夕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王玨,微微一笑,“亓官郎君佳言,小女記下了。”
許是有些水土不服,天光還未亮月夕就醒了,推開窗戶,冷風迎麵襲來,她那原本昏沉的腦袋倏地清醒了許多。
雖這客棧與七福樓之間隔了幾條街,但站在她的位置,七福樓的高樓依舊能看的十分清楚。
她看了一會兒,肚子便咕咕地叫了起來,左右這個時辰街上早餐鋪子已經擺開,她打算出門逛逛,並買些餅回來吃。
誰想剛出門,便遇上了似是剛從外頭回來的納蘭羿。
“納蘭醫生。”月夕朝他喊了一聲。
顯然納蘭羿也沒想到月夕已經醒了,隻朝她點了點頭,以示招呼,隨後便自顧自地往自己屋子裡走去。
月夕蹙了蹙眉,直覺他許是有事,但一想到平日裡納蘭羿一直都是這麼個性子,便也按捺住去探究的衝動,往外走去。
等到月夕逛了一圈回去時,王玨已然坐在了廳堂。
他麵前放著一壺茶,隻是任由茶香四溢,他都好似沒有興趣的樣子。
見她回來,他朝她微微一笑,並招了招手。
“回來了?”
月夕點點頭,並在他身旁坐下,“這是什麼茶?”
“青山。”他給她倒了一盞,“用晨露煮的。”
由於王玨總愛喝茶,月夕也不知不覺養成了品茶的習慣,隻是一聽到晨露二字,還是不由得詫異了一下。
純茶入喉,清爽宜人。
“逛得開心嗎?”王玨問。
月夕點點頭,“卻不知興海城除了有夜市,竟也有早市。”
方才出門的時候,她還以為街道會像黎陽縣那般的安靜,沒想到街上除了早已開張的早餐鋪子,好些乾貨鋪子、雜貨鋪子、糧油鋪子等等都開張了。
怪不得興海城的商貿比下唐任意一個城鎮都要繁榮許多。
“這是吃了閉門羹?”月夕挑眉,唇角微微一勾。
王玨哼了一聲,抿了口茶,“也是巧了,都督病了,都護也病了,這不,打發人送了些晨露過來聊表歉意,讓我自行去副都護府呢。”
月夕抿唇一笑,“看來咱們是不受待見了。”
聽到“咱們”兩個字,王玨覺得心尖莫名一軟,正要再給她添茶,竹心進來了。
“郎君,車已經備好,咱們何時啟程?”
王玨看向月夕,“走?”
月夕頷首,正要起身,忽然想起什麼,道,“納蘭醫生呢?”
竹心道:“方才瞧見他出門了,說是去醫館買些藥。”
月夕頓覺奇怪,“他何時出的門?”
“就方才。”竹心道,“大約半刻鐘前。”
月夕方才出門時大約卯正一刻,回來大約辰時初刻至一刻,中間也不過相隔了幾刻鐘,晨間出去時,她明明碰見納蘭羿剛回來,怎地才不過這麼幾刻鐘,他又出去了?
王玨覺著她的情緒不大對,“怎麼?”
月夕想了想,決定還是將早間看到的說了出來。
王玨恍悟,解釋道,“納蘭出身醫者世家的納蘭山莊,本身性子就有些傲氣,在京城時為了研究一些藥材,他也經常這樣。”
“是嗎?”月夕問。
王玨點頭,“也正是因此,阿蘭才與他在西市相遇。”
月夕忽然感了興趣,看著他的眸子裡滿是探索與好奇。
王玨邊往外走邊道,“那時阿蘭正在西市做些藥草的小買賣,正好有一味藥是納蘭尋了許久的,原先他想將阿蘭所有藥草都買了,可又覺著她存放藥草的方式實在不妥,於是兩人就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