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爹。”會信你的鬼話。
不過這回王箏是真生氣了,他答應了大姐要顧好二姐,結果卻沒做到。
他對不起大姐的囑托。
王箏咳了幾聲推開她,回了房。
到了鎮上醫館,大夫看了王筠的傷勢,孟顏顏在旁邊一麵心疼孩子,一麵暗罵小姑子真真越來越不像樣了。
不行,剛好他姑父就在鎮上的明暉酒樓做活,她找他去。
“好孩子你彆怕,我這就去找你爹讓他過來看看,讓他給你做主。”
她也是有閨女的人,看著王筠身上的新傷疊舊傷心裡愈發不是滋味,要是自家閨女被這樣欺負,她非去撕了她不可!
“朝耀,你待在這兒照看好筠丫頭,娘去去就回。”
說著,孟顏顏抬腳就往外走,方朝耀看著娘義憤填膺的背影,他覺得還是自家阿娘好。
這姑母實在是過分之極。
大夫看完王筠的傷勢以後給拿了藥膏,她傷在肩膀,剛剛為了給她查看傷勢,大夫顧不得彆的就拿剪子順著爛掉的地方給剪了。
方朝耀守著禮,刻意回避了。
現下她要先上藥,方朝耀隻看了眼她有些不自在的說道:“表妹你先在這兒上藥,我去給你買件成衣來。”
她這衣服是不能穿的了,王筠淚眼漣漣的看著眼前的人,說不出的感動。
還好今日她碰上了舅媽和大表哥。
“大表哥謝謝你和舅媽,我會還你藥錢和衣裳錢的。”
方芸已經不是一次兩次這樣了,以前有姐姐在,方芸還不敢對她怎麼樣,現在姐姐不在家她就更變本加厲了,她那爹就當看不見一般。
王筠根本就不指望自己親爹會為她做主。
“你是我表妹,不用那麼客氣的。”
說罷,方朝耀便出了醫館,到對麵的布衣鋪買了件成衣回來,王筠剛好上好了藥換了衣裳出來,王晚照才匆匆趕來醫館。
“筠丫頭嚴不嚴重?”
王晚照一天忙到晚的,要不是今日她娘家大嫂突然來酒樓找他說,方芸拿炭燙了筠丫頭,他都不知道原來方芸那麼過分。
他為了兒子的病賣了簪丫頭,本就覺得愧疚,現下更覺自己對不起筠丫頭,是他這個做父親的不好。
“怎麼不嚴重,燙得血肉模糊都翻出來了,天可憐見這丫頭雖是哭卻一直忍著沒喊疼。”
大夫在一旁忍不住開口,他都不想說她胳膊全是被人擰的青一塊紫一塊的。
王晚照來時知道王筠傷在了肩膀,他也不好要查看傷口,隻跟大夫連連道謝又問需要注意些什麼。
大夫也是見這孩子受了傷又瘦巴巴的可憐,說道:“彆吃些發物,注意傷口不能碰水,儘量不要乾太多的活,好好休息養好身體最要緊。”
王晚照連應聲,隨後付了藥錢出來跟孟顏顏母子二人又是賠禮又是道謝的。
“他姑父有些話本不該我來說的,你也彆怪我多嘴,你帶孩子回去以後可得好好說說他姑才行呀,你可要為筠丫頭做主才行,他姑這回真的太過分了。”
孟顏顏想到因為以前的事,方芸記恨她家,又道:“他姑父,我曉得你們先前因為阿箏的病我們沒能拿出銀錢來,你們一直耿耿於懷,尤其是阿芸……但那時我們也是沒辦法實在是拿不出錢來,就這樣你哥四處跟人家打聽借錢也要給你們,後麵打聽到山上有種草藥能治咳疾,他不管不顧的進了山裡采了三天三夜的藥給你家送去,結果呢……”
結果那天她和丈夫一塊給小姑子送藥送錢過去,反被方芸給連人帶藥的趕了出來,為了這事,方芸也好幾年不和她們來往了。
除非她們主動去桃花村探望。
“你回去也勸勸她吧,何苦為著這麼個誤會一直和她哥僵著,親戚不像親戚的。”
她們方家也裡外不是人。
“嫂子,我知道當年的事怪不了你和大哥,你放心,我回去一定和阿芸說清楚,還有筠丫頭,我也會給她做主的。”
她這些話已經在王晚照麵前解釋過很多次了,其實王晚照知道當年的事就算大哥拿不出錢來借給他們,也是正常。
方家那會兒也窮得叮當響的,也就這幾年方朝耀中了秀才才好過了些。
“行,快帶筠丫頭回去好好歇歇吧。”孟顏顏說著看向王筠,“筠丫頭,可得要注意傷口不能碰水,不能乾活。”
這話也是在跟王晚照說的。
“知道了舅媽,謝謝你舅媽。”
王筠眼圈紅紅的,抿了抿唇。
王晚照聽說女兒被燙傷了,出來時已經告了半天假。
“成,那我帶阿筠先回了。”他道。
等王晚照父女走遠了以後,孟顏顏和兒子也坐牛車回了。
“以前我就覺得這兩姐妹落在你姑母手裡也是可憐。”
孟顏顏還在可惜王簪那麼好的一個孩子被賣給彆人做了外室,她知道若無她那小姑子挑唆,王晚照多半是不會賣女兒的。
這年頭賣女兒,傳出去名聲不好聽。
“娘,這話你在我麵前說說得了,可彆讓祖母知道……不然又該不得安寧了。”
方家老太太很疼愛方芸這個女兒的,甚至因為大兒子和二兒子當年沒來及拿錢給女兒救急還怨過兩個兒子,兒媳。
覺得他們不肯幫襯自己妹妹。
“你當娘傻啊,我怎麼會當著你祖母麵說……”她當然不會當著婆母的麵去說小姑子啊,隻是孟顏顏轉念一想筠丫頭好像也有十二了,簪丫頭是不成了。
王筠也可以呀。
“朝耀,你覺得阿筠成麼?”
孟顏顏坐在兒子後麵試探的探著頭,方朝耀知道母親又在亂點鴛鴦譜了。
他不同意的開口:“不成,筠表妹年紀太小了些。”
“你筠表妹這年紀已經可以說婆家了,是你姑母覺得不是親生的,就老想著多留幾年,對人家兩姐妹根本不上心。”
在鄭朝姑娘一般都是十二、三歲就開始把人生大事先定下來,等過幾年再嫁過去。
“你和阿筠也不過是差五歲而己,我瞧著很合適,再說了,你難道真忍心看著你筠表妹繼續被折磨?”
方朝耀立既反駁:“娘,這是兩回事。”
他對筠表妹真就是表兄妹的感情。
“你這孩子就知道讀書科考,你不試試怎麼知道?”孟顏顏跟她這個木頭腦袋的兒子說不清。
方朝耀不置可否,他現在重心在今年的鄉試,確實無心情愛,他也不能覺得筠表妹可憐就娶她。
這事總要兩廂情願才好。
王家,王晚照到家後就和方芸在房裡大吵了一架。
“就算阿筠不小心打碎了碗,把藥灑了,你也不能拿炭去燙傷孩子。”王晚照沒有見著傷口,但聽大夫說的話便知道女兒被炭燙的有多厲害。
還開了那麼多的藥膏,也不知會不會留疤。
雖說他們鄉下人哪個沒有個磕磕碰碰的,不在乎這些,可王筠到底是個姑娘啊,這以後嫁了人,那肩膀上留的疤彆人問起來,怎麼解釋好?
以方芸對王筠的態度,她要是嫁了人是不會給她遮掩過去的,到時傳出去她方芸不就成了惡毒後娘?
這名聲好聽?
王晚照真不知她在想什麼。
“我說了我沒有燙她,是她自己不小心燙到自己的!”方芸抱著小兒子在床沿邊坐著,還在嘴硬。
這事她打定主意不承認,王晚照也不能把她這樣。
“你!你還撒謊!”她娘家嫂子,侄子都看見了,她還想撒謊,王晚照氣得指著她,一陣無語,“就算是孩子不小心,她也傷不到肩膀吧?”
“你真是忘了簪丫頭臨出門時說過的話了?她要是得了那官的眼,真派人回來打聽,知道了你做的這些事,你也不怕她回來找你算賬。”
以前的事王晚照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但今天方芸拿炭燙傷王筠的事不能就這麼揭過去。
王簪還會派人回來?
那死丫頭可不像王筠那麼好拿捏,這麼多年她也在王簪那裡吃了不少的虧。
若是王簪真入了那官的眼得了寵,被她知道自己妹妹被欺負,那還得了……
“我也是氣急了,一時糊塗,三郎那藥有多貴你又不是不知道……”
方芸語氣瞬間就軟了下來,拿眼窺他。
王晚照順勢說道:“我記得那天那官不是讓人送了好些布料過來作禮?左右這本來就是給阿簪的,你就拿出來給阿筠裁兩套衣裳就當是給她賠不是了。”
要不是今天看見她身上那套不怎麼合身的新衣裳,王晚照都記不起她們倆姐妹已經好幾年沒有做新衣裳了。
那會兒他本想讓王簪做幾身新衣服再去亦州的,是方芸不讓哭哭啼啼的說自己嫁給他那麼多年,還給他生了三個兒子,幾匹布料而已,難道都不能留著嗎?
這會方芸一聽還要給那死丫頭做衣服,她怎麼肯,她蹭的站了起來,語氣頗為激動。
“我再怎麼說也是她長輩、繼母,哪有長輩給小輩賠不是的,再說了那幾匹布我也早就打算好了給你還有阿箏他們幾個都做多幾身,沒有多的了。”
就是有她也不願意給王筠。
王晚照懶得和她爭那麼多,不耐煩道:“那就拿我那份給阿筠做!”
方芸還要說什麼,兩歲的小娃娃在旁邊哭鬨了起來,王晚照看了心煩,表情不耐道:“行了,你就按我說的做就行了。”
說罷,他轉頭出了屋子隨手拉了張竹編凳坐著,瞥眼便見三郎王箏站在姐姐屋外聽著裡麵的哭聲,不知是何心情。
亦州,衙門裡——
瑤縣縣令聽餘潤派來的人要找一位姓楊的男子,他看了畫像得知姓名就將人親自帶來了亦州。
“書墨,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餘潤與方書墨早在定京相識,兩人是多年的好友,先前一個在大理寺任大理評事,一個在秘書省任校書郎。①
正巧他們都外任到亦州來,且他們還是同船過來的。
方書墨也是一襲綠色官袍,樣貌甚至以餘潤還要俊美幾分,隻是人比較俏瘦跟個竹杆子似的,不過餘潤要白些,氣質矜貴些。
“知道你在查案找人,我便乾脆親自帶人過來了,在瑤縣時我審問過一回了,他說自從郭樹回了亦州以後他們就沒再見過,我也去他家仔細搜查過了,確實不見郭樹。”
又道:“辭逸,你看你要不要再審一次?”
辭逸是餘潤的字。
“不用了,你辦事我還不放心嘛。”
不過,這郭樹究竟是失蹤了,還是躲起來了?
“先進去我們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