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爬樹追媳婦兒(2 / 2)

請你留在我身邊 咬春餅 12050 字 8個月前

而一聽那聲“你們”,迎晨便什麼都明白了。

冤有頭,債有主,哪有那麼容易忘記啊。

梗在厲坤心頭的那根刺,動一下,就出血。他尚有理智與定力,能夠劃分清楚:愛人是愛人,但仇人,也洗不白啊。

迎晨忽的沉默,那顆心瞬間回歸零度刻線以下。

冷靜得可怕。

她不是怪責,相反,甚至有點理解。

情人之間的矛盾,如果是源於性格、誤會這些非客觀因素,好辦,時間可擺平大半。偏偏是這種兩人心知肚明的事實。

它客觀,有存在感,並且沒法兒解釋澄清。

它像一道鋒利的舊傷口,稍有變天,便隱疾發作,陣陣作痛。

迎晨推門,下車。

厲坤抓住她的手腕,很緊。

迎晨掙脫。

他再抓。

迎晨再甩開。

像是複讀機,一遍一遍地心酸重複。

最後,迎晨還是沒能被留住。厲坤看著她的背影立在冬日陰天裡,落寞至極。

———

屋裡。

迎義章安睡,崔靜淑靜悄悄地從主臥退到外麵,很慢地合上房門。

一轉身,就與迎晨撞了個正著,崔靜淑緊張驚慌,討好著打招呼:“回來了啊?”

迎晨嗯了聲,徑直走去看父親。

迎義章五十多歲,臉上皮膚紋路剛毅,一道道的,跟刀劃過似的。

迎晨挨著床沿兒坐,靜靜看著他。

不多久,迎義章睜開眼睛,慢聲說:“什麼時候來的?”

迎晨音輕:“接到徐伯伯的電話,就趕來了。”

迎義章雖在病中,但氣色看起來還不錯,紅潤,健康。這也讓迎晨稍稍安了心。

“晨晨啊,爸爸年齡大了,歲月不饒人呐。”

今天的老迎很溫情脆弱,很是戳迎晨的心肝。

“剛剛做夢,我看到你媽媽了。穿著水藍色的旗袍,耳朵後麵還彆著一朵花,我認不出品種——她站在好遠的地方衝我笑,笑起來的樣子,跟你一模一樣。”

迎晨低頭,緘默。

迎義章費勁地挪過手,溫厚的掌心悄然覆上了她手背。

“晨晨,你對爸爸有意見,有想法,有怪罪。爸爸都知道,爸爸也理解。”

迎義章今天走起了剖心挖肺的路線,迎晨雖沒表態度,但迎義章知道,閨女是聽進了心裡。

“爸爸是掛念你的,我這身體,指不定哪天就過去了。”

迎晨終於有所反應,抬頭唬他:“胡說!”

迎義章笑得像個老小孩,父女倆的關係,好像在這一刻,悄然地鬆了弦。

連著好幾天,迎晨下班後都回大院兒住。

迎義章似乎也轉了性,隻要閨女一回屋,他笑得比誰都燦爛。

這樣的笑臉老父親,做子女的能不心軟麼。

到底是個家,不比一個人住公寓,聊天兒的話題都多了些。迎義章關心她工作,關心她生活,偏偏一個字兒不提感情,不對她指手畫腳,施壓下令。

這種環境,讓迎晨覺得舒服。

一舒服,便也沒那麼排斥。

迎義章這身體,說來也奇怪,吊了一天水,第二天就能下地,第三天便可出門遛鳥下象棋。沒事兒的健康人似的。

吃過飯,他喚迎晨上書房,又是練毛筆字,又是煮茶聊詩詞,一天一種茶葉,話頭又清新彆致,很能留住迎晨的心。

時間安排一滿當,她便分不出心去做彆的事了。

加之上回兩人軟刀子一般的分歧,雖未麵紅耳赤,但到底也寫了個不歡而散。

白天要訓練,沒假又出不來。厲坤每次隻能晚上給她打電話。

迎晨心裡頭犯堵,那坎兒還沒回去,所以也是興致不高地回應。在旁觀者看來,就覺得她是敷衍了事。

兩人似乎陷入了一個僵局。

尷尬,進退兩難。

就這麼過了一星期,到了周五這天,厲坤主動發來短信:

[晚上我過來,給你做飯,行嗎?]

迎晨心軟了,還有點不明所以的委屈。她眼巴巴地回複:

[好啊。]

發送成功後,後悔話寫少了,趕緊又補一條:

[我要吃西紅柿炒雞蛋,魷魚圈,還想吃魚,可是魚好難剔刺,算了,不吃魚了。]

完全就是平日碎碎念念的風格,這才自然,熟悉,讓厲坤安心。

很快,他的新信息:

[你想吃就吃,我給你做紅燒魚,彆怕刺多,我幫你都剔出來。]

迎晨捧著手機,頓時就樂了。

這一笑,把那些浮躁的鬱意都給拂散。

約定好後,迎晨很快給家裡去了個電話,告訴後勤阿姨,她晚上不回來。

後勤阿姨嘴皮熱活,多問一句:“是和男朋友約會啊?”

迎晨爽快應道承認:“對!”

而後,她收拾東西準備下班,心情說不出的愉快。

這通電話結束沒兩分鐘,迎義章的電話緊跟而來。

“喂,爸爸。”

“你晚上不回來了?”

“嗯。”迎晨握著手機,斟酌用詞:“我有約會。”

安靜兩秒,那頭一聲安穩無事的“哦”,迎晨心落地。

迎義章語氣一轉,哀聲輕歎,“我胸口又不太舒服了,老崔去喝喜酒,家裡就我一個人,沒事兒,你彆擔心,我自己去醫院看看。”

“……”

這能不讓人擔心麼。

迎晨糾結片刻,擲地有聲:“你杵著彆折騰,我下了班回來陪你一塊去。”

迎義章瞬間精神,“好嘞!”

迎晨:“……”

與厲坤的約定就這麼被半道兒給攪黃了。

晚上,迎晨陪迎義章吃晚飯,飯後老程序,聊天喝茶練字兒,最後督促他吃藥。迎義章就著溫水吞服,招呼:“你也累了,回屋早些休息。”

“好,那您睡麼?”

“我再看會書。”

迎晨點頭,起身離開書房,走前幫他關了大燈,就留一盞暖黃的燈。

回自己的臥室,迎晨洗了個澡,洗完後她揀起手機看了看,沒厲坤的消息。

心情有點落寞,迎晨正準備給他打過去。

“迎晨——迎晨——”

刻意壓低嗓音的一道男聲,她太熟悉的一道男聲。

厲坤!

迎晨分辨出聲音來源,是在窗戶外。

她快步走過去,顫著手推開玻璃,一看,差點嚇cry。

迎家院子裡有一棵百年老梧桐,被美譽為陸軍大院的鎮院之寶,高大粗壯,恰好是從她臥室窗外筆直生長上去。

厲坤從隊裡出來,一身軍裝沒來得及換,腳上還是鬆翠綠的解放鞋。此刻正攀在樹杈上,隔窗相望,衝她一臉笑。

迎晨捂著嘴,驚恐萬分:“我天,你爬樹乾嘛啊!!!”

厲坤秒變可憐蛋,還委屈上了,“……你還說呢,我魚都買好了,你一句話就把我給甩了……我爬樹追媳婦兒,不行啊……”

作者有話要說:  梧桐樹:今晚給我加雞腿,謝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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