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電動泰迪.厲(2 / 2)

請你留在我身邊 咬春餅 12780 字 8個月前

話裡,拆台的意味很不友善嘛。

聲兒不大不小,正好夠人聽到。員工們這邊不敢得罪,那邊也不敢反駁,麵麵相覷小心觀察。

迎晨不惱,臉上的笑依然清冽。

她退後兩步,然後毫無預兆的,轉身朝這邊走來。

林德小聲打招呼:“姐,哪兒去?”

迎晨挨近他們,繼續走,經過厲坤身邊時,猝不及防地對著他腰間伸出手。

棕色皮帶上彆著的那隻槍彈夾被她熟練解開,迎晨食指和中指迅速翻轉捏掐,五秒不到,就把厲坤那隻訓練用的手|槍給拔了下來。

厲坤來不及出聲。

迎晨腳步沒停,迅速扳動保險杠,並且拉動套筒,“哢噠”一聲,塑膠彈上膛。

她走到橫線處停住,抬手舉臂,與肩膀平行。

眾人驚詫,目瞪口呆。

迎晨微眯雙眼,眼廓淡淡上揚,然後瞄靶,小幅度調整手臂高度。

“3、2、1。”她心裡默默倒數——

“砰!砰!砰!”三聲脆震,子彈射出。

再看五米遠的靶麵上:八環、九環、九環。

“哇!!”員工們再也克製不住地驚呼出聲。

林德下巴都快掉地上了:“我操!”

而迎晨對這歡呼聲不為所動,她把槍調置複原,然後返回來,原封不動地又塞回了厲坤腰間。

最後一步,她故意放慢動作,食指一勾,撓癢癢似的把槍夾扣子搭下來,重重一按,釘緊了。

用力的時候,厲坤明顯感覺到自己人魚線的位置,跟著一抖。

迎晨仰起頭,笑得明豔:“隊長,三顆子彈我就不還啦!”

隊伍裡也不知是誰帶了頭,掌聲掀翻烈陽夏日的藍天。

厲坤眼神沉靜,一記目光無聲掃過來,大家偃旗息鼓,害怕地低頭立正,頓時老老實實。

安靜了。

迎晨轉過身了。

盈盈一握的腰肢撞進眼裡了。

厲坤淡淡移開目光,低頭整理方才被她玩過的訓練用槍。

微風拂麵,誰也沒有察覺到,他嘴角弧度極小的,

笑了。

兩人之間,一個心猿意馬,一個故作鎮定。

結束晚訓,厲坤一行人回宿舍。

林德打了壺開水回來,告訴他:“哥,大隊長叫你去一趟。”

厲坤本準備去洗澡,於是放下水桶,“就去。”

大隊長叫李碧山,就是軍訓前給迎晨他們開歡迎會的那位。

厲坤下樓,在沙坪訓練地找到他。

李碧山奔四的人了,體魄不比年輕人差,正攀著單杠做引體向上。厲坤走過去往上一跳,也抓著杆子一起練。

李碧山瞧他一眼,沒吱聲。

默契地數了一百個後,兩人同時鬆手落地。

李碧山氣有點兒喘,問:“你晚上是怎麼回事?”

見他沒反應,提醒:“和那個女領隊。”

厲坤問:“我和她怎麼了?”

李碧山:“實訓演練怎麼可以和一個女同誌?這是部隊,是在執行任務,要注意影響。”

厲坤嗬的一聲,往地上一坐。

“我聽說了,那女領隊和你走得近。我得給你提個醒,要有分寸,要有紀律,要……”

“要遵守原則,要克己守則,要沉熟穩重。”厲坤截斷他的話,幫忙把下麵的補充完整,然後笑:“行了老李,來來回回就是這幾句,我都能背了。”

李碧山嚴肅:“彆以為我在跟你開玩笑。”

厲坤學他:“嚴肅,嚴肅。”

“你們這些年輕人,沒吃過虧,不知道苦!”李碧山一副過來人的口氣:“你小子,彆糊塗。”

厲坤低頭,笑得淡。

再抬頭時,他問:“你怎麼知道,我沒糊塗過,沒吃過虧?”

李碧山眉心擠出三道豎褶。

厲坤蜻蜓點水,避過這茬話題,起身,“訓話完畢?那我回去洗澡了。”

李碧山:“站住。”

厲坤側身,等著。

李碧山:“我老家寄來了菱角,待會去我那拿。”故意咬重字眼:“清心敗火。”

厲坤打了個響指:“行,待會我不去拿。”

李碧山:“……”

“那玩意兒難剝皮,吃起來麻煩。”

“臭小子。”李碧山罵完又大聲:“那過來拿塊臘肉。”

這回厲坤沒拒絕。

立定,轉身,抬手敬了個標準軍禮:“是!多謝大隊長!”

李碧山笑罵一句,揮揮手:“滾蛋。”

回宿舍。

手才放在門把上呢,戰友們就飛奔而來,你擠我,我擠你的。

“報告隊長!”

厲坤皺了皺眉,“說。”

“剛才有人找你。”小戰士道:“女的,長發,白T恤——漂亮。”

打頭陣的開了口,眾人配合齊聲:“叫迎晨!”

厲坤:“……”

林德冒出來,嘿嘿笑,“姐給咱們送了西瓜,人人一份,哥,你也有,但跟我們的不一樣。”

厲坤迅速掃視一圈內務,除了桌上一個玻璃碗,其餘的西瓜皮都已經進了垃圾簍。

“我們的西瓜是一塊一塊帶皮兒的,厲隊,你的西瓜,去了皮,全是瓜肉!”

厲坤臉色微變。

林德:“我已經替大夥兒問過,為什麼你的特彆一些。”

厲坤眯縫了雙眼,眼角輕跳,危險的前兆。

林德不知死活,誠實道:“晨姐回答,特彆的瓜給特彆的人,因為厲隊特彆帥一點——彙報完畢,請指示!”

未等厲坤發話。

林德十分自覺:“明白,一百個俯臥撐就地準備!”

說完,他右腳後退一大步,彎腰俯身,手心撐地,身體繃直開始執行。

戰友們笑聲哄然。

厲坤板著臉,嗬斥:“胡鬨,立正!”

空氣瞬間安靜。

刷刷刷的步子移動聲,方才還輕鬆的小年輕們,已經個個站如鬆柏了。

厲坤仁慈:“輕裝五公裡,五十個單手俯臥撐,你們自己選。”

齊聲:“俯臥撐!”

厲坤:“好,全體都有,五公裡,二十公斤負荷背重,十九分鐘過關!”

戰士們集體懵圈兒,然後遵守:“是!”

整齊劃一的腳步聲,最後一個小戰士出去時,友善反饋大眾心聲:“隊長,記得吃瓜!”

熱鬨過後的安靜,格外尖銳。

他能清晰感覺自己心臟起起落落的沉重感。

厲坤關上門,看向桌上的玻璃碗,裡頭紅彤的西瓜瓤,是用勺子一勺勺挖出來的半球形。

他站在原處沒動,像是一種隔空僵持。

十幾秒之後,他自己也覺得沒意義,於是悶聲一句低聲自嘲。

“姓厲的,上了一次當,他媽的還沒長點記性啊!”

過了這麼多年,厲坤始終沒忘,當年情到濃時,一個男人骨子裡的瘋狂都灑在了迎晨身上。

那時他常有任務在身,臨時接令,說走就走。因為執行保密協議,很多時候,他自己都不知道又去哪個國家。直到飛機降落前十分鐘,才廣播通知,哦,是伊拉克,是阿富汗,是剛果。

做夢都想跟她天天相見,見了就不想走,恨不得把她弄死在床上。走了,又開始盼。

思念就是一件無限循環的事。

後來,同是醫院,同是手術室,腎內科一,腎內科二。迎家人在六樓有了期盼,而五樓的母親卻再也沒能醒來。

迎晨呢,拍拍屁股就走,沒一點消息,就這麼莫名其妙把他給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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