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箏箏,我不是聖人。”
皇太極的語氣有些低迷消沉,“我不可能顧及所有人,如果你要我對殊蘭負責,那好,我娶了她便是。”
他的話一字一句,那樣無力,心中的酸楚全部滿溢了出來。
他不再看我,徑直走到門口,我心頭一動,衝上去從後頭抱住他。
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勇氣,也許是我真的累了,疲於再奔波遊走下去……
“什麼叫負責,什麼叫娶她便是……你不是說,你想珍惜姻緣嗎?”
我看不見他的表情,隻能感覺到他在苦笑,“若等不來那一人,娶誰又有何妨?”
他將手覆在我手背上,慢慢地推了開來,“我不能予你什麼保證,隻希望你信我,隻需信我。”
隻需信我……簡短有力的四個字,這是他給我的許諾!
他回過身來,在我額上落下輕如羽毛般的一吻,“你累了,好好睡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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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平常的一個早上,對赫圖阿拉城來說,卻顯得有些非比尋常。
我一如往常,用過早膳後便坐在文館中練字,卻是武納格來找我。
他向來是個老頑童的性子,經常大驚小怪,我也都習慣他了,以為他這次又要來什麼奇招怪招,結果他氣定神閒地往我桌前一坐,表情古怪道:“你知道嗎?今天……汗王沒有上早朝。”
“昨夜汗王與賓客縱酒直至天明,會誤了早朝也屬意料之中。”我不急不緩地答。
武納格一揮手:“你知道什麼,按規矩,今日汗王本該見咱們八阿哥和八福晉的,可誰知道汗王是閉門不見任何人,也不去早朝。聽聞昨夜酒席之上,汗王為那東哥格格失態好幾次,就知這女人帶不來什麼好事……”
我忽地擱下筆,皺眉問道:“那麼……那個東哥格格,現在也在汗宮裡咯?”
“不然汗王何必讓眾人一塊兒吃閉門羹?”
如此說來,□□哈赤如此堅持這場婚事的原因,竟然真的是為了葉赫,確切地說,是為了葉赫的那個女子……
“布占泰遲早是要與建州翻臉了,人事早已天定,又豈是一場聯姻就能解決的?”武納格手執一把折扇,悠悠地扇著,“可惜我那侄兒……”
皇太極曾經說過,他的額娘孟姑,曾是□□哈赤與那東哥格格唯一的聯係,如今孟姑已逝,那麼,唯一的聯係……就成了皇太極!
他是唯一一個,葉赫的血脈……
也就是說,皇太極,他要一直活在牽絆之下。□□哈赤是個怎樣的人,我早已從他的兒子們身上領教到了,要利用皇太極已達到自己的目的,對他來說不過是信手拈來。
天呐,我不禁搖頭感歎,這個清□□□□哈赤,他難不成……真是愛這個女人愛到發了狂了不成!?
誰知這時,皇太極恰巧也進了文館,他臉色陰鬱,想必吃了閉門羹的滋味定然不好受,尤其是如今這個狀況,他豈會不知,他父王繞了這麼一個大圈,到底是為了什麼。
“唷,八爺來了。”武納格笑嘻嘻地起來行了個禮。
武納格畢竟年長為前輩,皇太極也客氣地回禮:“小侄見過巴克什。”
我對這些繁文縟節向來頭疼,所以見著皇太極我從來不行禮,哪怕是有外人在也是一樣。這大約就是我特有的宣布主權的方式。
皇太極坐下來後便開門見山道:“現下烏拉部雖是暫時穩住了,可輝發部與我建州卻早已是劍拔弩張了,拜音達裡如今知道我表姐在建州,更是立馬翻臉,決意撕毀盟約。看來這一戰……是躲不掉了。”
拜音達裡是輝發部的首領。原先□□哈赤曾立下婚約,要將自己的女兒嫁給拜音達裡為妻。不久拜音達裡卻撕毀了婚約,不娶□□哈赤的女兒。理由是當時拜音達裡之子在葉赫部首領納林補祿手上做質子,因此便與建州有過了過節,而後拜音達裡的兒子被放回了輝發,□□哈赤再次派人問婚約的事,拜音達裡卻自認為修築好城牆,再不怕建州來攻,於是又撕毀了盟約。當初他不肯在葉赫和建州中選擇,舉棋不定,最後落得兩頭不是人,現在又自以為城牆足以守城,不給自己留有後路。
這樣的人……充其量也隻是個末路英雄吧……
武納格聽後點頭道:“拜音達裡前陣子大興土木,將他那扈爾奇山城裡三層外三層地加圍固防,分明是決意要與我們拚個你死我活啊。”
“倒不是怕他,隻是……”皇太極眉頭蹙得愈發緊。“怕他與烏拉聯手。”
“這點你可以放心,他與布占泰二人是情敵見麵分外眼紅!”武納格毫不避諱地說道,“要我說納林補祿最後還是會把罪名怪到那女真第一美女頭上,他和布占泰,打的都是一樣的算盤!”
皇太極吃一口茶,有些恍然若失,“父王……打得何嘗不是這個算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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