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蘭珠朝他做了鬼臉,輕不可聞地哼了一聲。
代善探頭朝她望去,問皇太極道:“這就是你那位科爾沁來的新福晉?”
“嗯。”皇太極將她往身後藏了藏,“她年紀還小,才會有些莽撞,讓二哥見笑了。”
“無妨。你納了新福晉,是好事。理應跟你道喜才對。”
代善走後,濟爾哈朗也告辭道:“四貝勒交代的事情,我已經辦完了,稍後還有巡防,就不打攪了。”
皇太極點點頭,拍了拍濟爾哈朗的肩膀:“多謝。”隨後轉身對她道:“咱們走吧。”
海蘭珠隻覺得這位姑父的氣場好足,他一說話,她就連大氣也不敢吭。一身藏青色袍子,和銀灰色的狐裘,更是襯得他眉目清俊,目似劍光,讓她聯想起剛出鞘的寶劍。
她踩著小碎步乖乖跟在他後頭,一出大殿,隻見吳克善已經恭候多時了,惱怒地盯著她。海蘭珠嚇得又往皇太極身後躲去。阿哈在科爾沁是出了名的驍勇,對待她更是嚴厲,幸好這次沒出什麼大簍子,不然他肯定會拎著她一頓臭罵。
“四貝勒,我這個妹妹沒有惹禍吧?”
“今日之事,錯不在她,是我十二弟大驚小怪了,還請不要責怪她。一路舟車勞頓,還是請先去府上歇息吧。”
“也好。”
吳克善躬身行過禮後,才正色對她說道:“海蘭珠,好好聽四貝勒的話,不許再胡鬨了!”
“知道了……”
她怯怯地答了一聲。不用吳克善說,她也會對他言聽計從的,誰讓他現在是她的大靠山呢!有姑父在,量阿濟格以後也不敢找她的麻煩了。
“姑父,謝謝你幫我解圍。”海蘭珠想了想,還是該跟他道個謝。
他卻沒有答應,一直領她走到他的坐騎前,才問:“你覺得遷都……是件好事嗎?”
“啊?”海蘭珠有些不明就裡,她一個蒙古人,今天才第一次到金國,哪裡知道這些啊?
“汗王說是好事,那就是好事吧。”
他輕笑了一聲,“來,我帶你去個地方。”
言罷,便縱身上馬,朝她遞出手來。海蘭珠撓了撓腦袋,這一幕……怎麼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他的動作很溫柔,握住她的一隻手後,便用另一手托著她,將她帶上了馬。她隻覺雙腳離地,身體一輕,便坐在了馬鞍上。一扯韁繩,那馬便疾馳了起來。
她自小在草原上跟著吳克善學騎射,騎術自然是不在話下的,隻是二月的天,還是有些刺骨的冷,風呼呼地往她臉上刮,像刀子一般。她隻好把臉埋在他胸前,眼睛眯起來,也不敢看周遭飛逝而過的景色。
皇太極大約是感覺到她在打顫,立刻放慢了馬速,又將身上披著的狐裘解下來,擋在她胸前,一手拉住韁繩,另一手護著她的頭。
海蘭珠掖緊了狐裘,雖然不知道他到底要把她帶去哪兒,但心裡卻滿是安心。這份信任感到底是從何而來的,她也不知道。
馬兒停了下來,海蘭珠從狐裘裡探出頭來,隻見眼前是一座精巧彆致的宮殿。門庭飛簷微翹,碧瓦朱簷,繡闥雕甍,玉砌雕闌……唯一奇怪的是,那門匾上是空白的。
“三年,這座宮殿終於是建好了……隻可惜,用不了多久又要遷都了。”
他眼中是柔情萬丈,“這是我答應給你的禮物,等你來給它取名。”
“給……我的?”海蘭珠有些不可置信地望著他。
“喜歡嗎?”
“喜歡!”
太喜歡、太喜歡了!她這輩子都沒收到過這麼棒的禮物。從前有人用幾百頭羊做聘禮,就想跟阿布要走她,就是那林丹汗,出得聘禮也不值一提。而這……可是一座貨真價實的宮殿呐!跟姑姑省親時帶來的那些珠寶脂粉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彆。
她興高采烈地跳下馬,三步兩步就跳上石階,東瞧瞧,西瞅瞅,活脫像個小孩子。
皇太極見她展露笑容,甚是欣慰,跟隨她的步伐一同進了這嶄新的樓閣中。
海蘭珠趴在窗簷上,朝外頭看去,整個東京城淨收眼底。皇太極在她耳畔低語道:“前頭的西門,名作‘懷遠’,這一片都是正白旗的駐地,不會有人來打擾。”
“懷遠……是什麼意思?”
“望月懷遠,心念遠方。”
他佇立在她身後,氣息溫熱,“你可想好了,要給這兒取什麼名?”
“碧落閣。就叫碧落閣,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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