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我真的希望姑姑能原諒我,也許我辜負了很多人,但我唯獨不想愧對姑姑。”
姑姑?我在腦海裡飛速地理著葉赫這一家子人的關係,東哥是皇太極的表姐,那她叫皇太極的額娘,不是正好叫姑姑嗎!
莫非,她所祭奠之人,正是皇太極的額娘孟姑?
我打算一問究竟,於是迂回地試探:“你與你已故的姑姑,有什麼心結嗎?”
我剛一提及,她的臉色就有了變化,偏偏那般美貌,一顰一笑,都是能牽動彆人的心的。
“姑姑對我是真的好,可是,我卻害她鬱鬱而終……”
她聲音有些顫抖:“如果,非要在親人與愛人間做抉擇,你會如何選?”
“我?”
我還在揣摩著她話中的意思,不料她突然拋出一個如此尖銳的問題給我,讓我不免有些騎虎難下。
親人和愛人,這真是一個難以取舍的問題,可偏偏有人那麼無聊,喜歡把他們擱在一塊兒相提並論。無論擺在哪兒,分明就和“要你砍掉一隻腿,你會砍自己的左腿還是右腿”的問題一樣損。可是對我而言,這個問題沒有意義……我的愛人便是親人,親人便是愛人。
她苦笑著喃喃道:“好像無論如何選,我都會愧對姑姑啊……可我能如何呢,唯有在此焚香,起碼能少一些負罪感。”
親人……愛人……
難道……是指葉赫和建州?
“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來赫圖阿拉,姑姑她畢竟是在這裡走的,所以……”
她將手指的香爐揣緊,眼神誠懇至極,“我可以請你幫個忙嗎?”
她的目光讓我無法拒絕,鬼使神差地就點了頭。看著她的眼睛,時常會感覺魂魄都被她勾了去一般,我甚至懷疑她是不是會什麼勾人心魄的巫術。
“再回赫圖阿拉之日,不知是何時,也許渺渺無期,所以……可不可以請你,經常來幫我給姑姑焚些香?哪怕一年能有一次也好……”她將香爐遞給我。
我手下的動作一滯,遲遲沒有接過香爐。我也不知道我在猶豫些什麼。
這時,不遠處的大殿後門湧出一隊正黃旗的衛兵來,為首的衛兵下達著命令,然後衛兵們分隊四散,那架勢分明是在搜尋著什麼人。
“他們是來找我的,”她匆忙地將香爐遞到了我的手上,“你會幫我的,對不對?”
情況危急,眼看有一小隊衛兵就要找到這裡,倉促間我隻好一點頭答應了下來。
她朝我展顏一笑:“那麼後會有期了。”
話音落定,她便徑自走出矮木,朝那隊衛兵的方向去。
“哎唷,東哥格格,您可讓末將好找啊……”
“隻是出來散個心而已,我已經交代過汗王了……”
那對話的聲音漸漸遠去,而我空留在抱著香爐,與這孤寂的池塘做伴。
東哥……後會有期……
出征之日,□□哈赤親自在點將台誓師,主將仍是褚英、代善和費英東等征戰已久的老將,皇太極雖請命出征,最後卻仍不在點將之列。
□□哈赤對此戰甚為看重,決意親自帶軍,立誓一舉消滅輝發部。
對□□哈赤如此看重此次出征的原因眾說紛壇。有人說,打這場仗根本是為了那個“葉赫老女”,當年拜音達裡曾誇下海口要娶她為妻,分明是不將建州放在眼裡,後來又撕毀盟約,巴巴地去投靠葉赫,一而再再而三,實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也有一種說法,這分明是“殺雞給猴看”,先拿輝發做下酒菜,再拿布占泰開刀。
其實要給一場戰爭找一個理由,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了。且不說是在封建社會,就是在二十一世紀,還是有很多野蠻、無理的戰爭發生在那個文明時代。而戰爭的結局,往往比戰爭的原因讓人沉思。因為憤怒的結果,往往比憤怒的原因更可怕。
我知道,這一戰,早已不可避免。
我安心在文館中韜光養晦,修生養息。
結果出征的第一日,就捷報連連。
我收到的捷報,是皇太極帶給我的,畢竟褚英也在出征之列,他知道我也有幾分擔心,所以連忙來了文館給我帶來前線的戰事情況。
他一進屋便笑容洋溢,喜不自勝。我一瞧便知道是大捷,忙不迭地問:“可是打了大勝仗?”
“扈爾奇城簡直形同虛設,如今隻差甕中之鱉,關門打狗。”
我不禁奇怪,扈爾奇城乃是輝發部的都城,原來一直聽聞拜音達裡為了應戰,將扈爾奇城裡三層外三層地加固加防,固若金湯,居然能拿得如此輕而易舉?
“我原以為這將會是一場苦戰,沒想到是光打雷不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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