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 草長鶯飛三(1 / 2)

預設防盜。一小時後替換。周遭一切都寂靜無聲,唯有插在椅背上的那支白羽箭,在冷月清冷的光輝下顯得格外刺眼。我被皇太極按在懷裡,整個身子被他擋住,從窗戶照進來的月光映出他半張側臉,線條剛柔分明,映出手臂上一道暗紅的口子。

“你——”我長大了嘴巴,他受傷了!

“噓!”皇太極的雙指擱在我的唇上,示意我不要出聲,他警惕地注意著周圍的風吹草動,手中的劍鋒透著寒光,眼神陰鷙。

我不敢呼吸,方才那一箭,顯然是衝著皇太極而來的!若不是我去奪他的酒杯,隻怕皇太極此時已經中箭了!

這份寂靜持續了近半柱香的時間,他將我緊緊篐在懷中,讓我動彈不得,他胳膊上的傷口還在流血,麵上敲不出一點端倪來,但想必是在強忍這疼痛。我看在眼裡格外心疼。

門外傳來輕輕的叩門聲,我神經緊繃著。

“八爺?”

是姬蘭的聲音,我鬆了口氣,欲回話答應,又被皇太極製止住。

他將劍收回劍鞘中,應道:“我還有事要和你們主子談。”

姬蘭低聲回:“快到閉門的時辰了。”

“我知道,你先在門口侯著吧。”

“是。”

皇太極仍是手不離劍,走到梁邊,將燈重新點上,我著急地湊過去瞧看他胳膊上的傷勢。

傷口不算深,但也是皮開肉綻了,我仔細地察看著,那傷口卻好似不是箭傷,口子周圍處有些潰爛。

皇太極將箭從椅背上拔出,輕拭箭鏃,放在鼻前聞了聞,說道:“箭上塗了草烏。”

“這——這可是在汗宮裡啊!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一切都發生得太過突然了,我一時難以回神。

皇太極卻還在仔細地打量著這羽箭,他雙手平端起箭來,目光落在箭羽上,我循著他的目光看去。那白色的箭羽上,竟有一抹紅。

“羽上染紅,不祥之兆。”他用手絹抹去箭上的毒,沉聲說著,“看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難道這箭並不想置你於死地?”

皇太極搖頭,若有所思道:“帶紅的箭羽,若在戰場上,便是威脅退兵之意。出現在這裡……”

“是警告!是在警告我們不要插手此事!”我明白了過來。

他將箭橫置於手中,左手握住箭鏃,右手用力一擰,那箭鏃便脫落了下來。

這箭居然是空心的!箭管中滑出一卷宣紙來。我看得呆了,原來這箭中藏信並非武俠劇中捏造出來的橋段。

皇太極將紙展開,我湊上前去看,上麵寫著各種藥材的名稱,若我沒有猜錯,這應是解箭毒的配方。

皇太極略略讀了上頭的藥材,確定道:“這是烏頭毒的解藥不錯。”

他將紙翻過來,隻見後頭用著端正的漢字寫著——“八爺自重”四字。

“哼,真是彆有用心,當年華佗為關雲長刮骨療毒,療得正是這一味烏頭毒。”

到底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我推測著,敢在這汗宮之中,公然行刺,卻沒有驚動外頭的侍衛,想必不是泛泛之輩。而會用漢文給皇太極發出警告,肯定知曉他從小便學漢文,所以應是城中人所為,對於皇太極的行蹤了如指掌,說明是潛伏在皇太極身邊的人,我將所有的線索都串連起來,可是,會是誰呢?我陷入了苦想之中。

皇太極單手撐著桌子坐下來,小心翼翼將外衣褪去,那傷口處的潰爛漸漸擴散開來。我拿起藥單,說道:“我讓姬蘭去抓藥。”

“慢著——”皇太極麵色鐵青地喊住我,“重新抄一遍再送過去。”

我在書桌前坐下來,桌上的四方硯中有磨好的墨。我揮筆利落地抄著藥單,卻仍對剛才發生的事心有餘悸,問道:“行刺的人,會是誰?”

“不可說,”皇太極草草地清理了下傷口,又補了一句,“說不得……”

他的回答倒更讓我有所疑慮,難道此事牽扯甚遠,遠不像我想象的那麼簡單?這幕後指使者,是個連皇太極都得罪不起的人?

我抄好了一份藥單,將原單還給皇太極,仍舊驚魂未定道:“看來這汗宮也不安全呐……晚上你一定要小心,多派幾個侍衛守著。”

“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不會再冒失偷襲一次。”

他這樣說也有道理,可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啊,這……又不是現代,醫療技術這麼落後,要是傷到了要害可真是救不回來了!我想到方才姬蘭的提醒,於是說道:“我得趕在閉門前回去,不要落人把柄才對。你自己多加小心。”

“倒是你,”皇太極麵色憂慮,“回去的路上要多加小心。”

他話音剛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般,臉色大變,一拍腦袋喊道:“糟糕!”

他連忙拿起外衣,起身欲離去,我追問道:“怎麼了?”

“塔爾瑪!”他顧不上和我解釋,快步衝出了屋子。

侯在屋外姬蘭著實被嚇了一跳,我雖不明就裡,但瞧一向穩坐如山的皇太極這番表情,明顯是情況危急,要不然他也不會如此一反常態。

我也連忙在後麵追著,出門時將藥單遞給姬蘭,顧不上多言,“按這個去配藥!”

看似靜謐的赫圖阿拉城,在那黑雲的壓蓋之下,是此起彼伏的暗湧。

皇太極一路朝大貝勒府上狂奔,城中巡夜的侍衛見狀,以為出了什麼大事,也連忙跟在皇太極後頭跑。

我步子跑得不快,隻能勉強吃力地跟著,眼看就要到大貝勒府了,之間一個丫鬟衝出大門來,喊道:“不好了,府上失火了!”

皇太極步子一滯,口中仿若罵了一句:“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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