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走了。”沈若汐也果斷轉身。她的人設便是如此。
渣帝想營造出對她獨一無二的待遇,所以,私底下允許她矯揉造作。
尉遲胥一愣,他回過頭,見沈若汐已經毫不留戀的離開寢殿。
年輕的帝王抬手掐了掐眉心,還在回味沈若汐的內心話。
蘭逾白過來時,剛好在寢殿廊廡下撞見了沈若汐。現在的沈若汐還有原主的殘存意識,所以,一眼就認出了蘭逾白,她展顏一笑:“蘭侍衛,你來了呀。皇上已經醒了,蘭侍衛從小跟著皇上,與皇上情誼深厚,必定擔心皇上。”
蘭逾白尋常話不多,他的確從小就是尉遲胥的侍衛,少時也一道跟去了沈家軍營,與沈家千金自是熟悉。
“娘娘。”蘭逾白頷首垂眸,不敢與沈若汐對視。
這廂,尉遲胥聽著外麵的動靜,又聽見那個小騙子笑了幾聲,隨後,蘭逾白便大步邁入寢殿,待他走近,尉遲胥一眼就看見了蘭逾白微微漲紅的耳垂。
“皇上,微臣來了。”蘭逾白腰身筆直,抱拳道。
尉遲胥狹長鳳眸眯了又眯。
內殿安靜到針落可聞。
除卻燭油偶爾發出的刺啦一聲,再無任何聲響。
尉遲胥再度篤定了內心所想,他好像……隻能聽見沈若汐的心聲。
尉遲胥淡淡啟齒:“沈國公的傷勢如何了?”
前陣子蠻夷叩邊,沈國公寶刀未老,親自上陣,將敵寇成功擊退,但他自己也受了腿傷,此事,早有探子回來稟報。
蘭逾白詫異了一下,如實回稟:“回皇上,沈國公的腿傷已無大礙。”
帝王原本不當回事,今晚怎麼突然重視了?
尉遲胥嗓音依舊平靜,看不出情緒:“以朕的名義,從太醫院指派一位禦醫,明日一早,即刻趕赴邊陲,幾時治好沈國公,幾時歸京。”
“另外,讓人傳話給沈渡,朕對他送來的烈馬,甚是滿意。”
蘭逾白抱拳應下:“是,皇上。”
皇上此前明明忌憚沈家,懷疑沈家。
這……
難道是掩人耳目?
蘭逾白自是不會輕易反駁帝王的意思。
這時,尉遲胥盯著蘭逾白,突然問:“你心裡在想什麼?”
蘭逾白一頓,當即弓/身:“皇上!微臣不敢有任何異心!微臣什麼都沒想!”
隻要是人,就必然會有心思。
傻子才會什麼都不想。
尉遲胥:“……”奇怪,為何他隻能聽見沈若汐的心聲?這種事委實聞所未聞。
待蘭逾白退出內殿,尉遲胥一直盯著燈台的燭火,眸光銳利深邃:“真有趣……”
他能聽見沈若汐心聲的事,誰人也沒有告知,禦醫也不例外。
翌日,禦醫過來看診,篤定他的身子骨沒有大礙,尉遲胥便沒有糾結聽見心聲一事。
***
接下來三日,帝王在養傷,嬪妃們自知不能前去叨擾,整個後宮安靜如斯。
直到三日後,薑太後閉關禮佛結束了,薑太後一出關,就命人請了宮外的戲班子,打著“去晦氣”的名義,讓後宮熱鬨一番。
新帝被刺,並無性命之憂,薑太後亦不知是該悲?還是該喜?
但她心裡很清楚,太猛的豺狼,遲早會反咬她一口。
她膝下無子,彼時,無法阻止尉遲胥登基,這個太後當得並不心安。
戲班子開唱之前,各宮嬪妃都收到了薑太後的懿旨。嬪妃們自是一番好生打扮,想趁此機會,見到皇上。
而未央宮這一邊,沈若汐卻像一條鹹魚一般,躺在搖椅上,神色慵懶的吹著風。
“娘娘,您當真不去聽戲?奴婢聽說,皇上今日也會陪同在太後身側呢。各宮的娘娘,可都在準備了啊。”飛燕焦灼萬分,深覺自家主子過於墮落。
白鷺在一旁附和:“是啊,娘娘,皇上如今可是香饃饃,不是當初不受寵的二皇子,咱們得抓緊呐!”
沈若汐的鹹魚爪子伸出去,掐了一顆熟透的紫葡萄,塞進嘴裡,滿意的笑了:“今日,哪兒也不去,外麵不安全。”
按著劇情,今日的戲班子裡會混入刺客,目標還是衝著渣帝而來。綠茶女主為了展露真心,竟豁出去替渣帝擋劍,可渣帝如何舍得讓心愛的白月光受傷?
於是,“沈若汐”這個靶子就會派上用場。
她會被渣帝抓出來,替白月光擋劍。
即便今日死不了,但渣帝甜言蜜語一哄,“沈若汐”又會沉迷情愛,不可自拔。
日後,又會被一次次推出去當靶子。
總之,原主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工具人。
好氣!
沈若汐心意已決,繼續靠著搖椅,闔眸休息,一邊晃搖椅,一邊用手抓著一旁的葡萄,好不肆意暢快。
周圍沒有任何動靜。
沈若汐以為自己身邊的兩名心腹婢女,也打算放棄她這條鹹魚。
她閉著眼嘟囔:“給我捏捏肩。”
很快,一雙手落在了她的雙肩,沈若汐有些不適:“疼……輕些,你是豬蹄子麼?”
搭在她肩頭的雙手明顯一頓。
隨即,沈若汐聞到了一股淡淡的、不甚明顯的冷鬆香的氣息。像冬日裡的一縷清風,讓人瞬間醒了。
她睜開眼來,瞥見一抹玄色衣袍,下擺繡了金龍圖騰。而自己的兩名婢女正跪地,做鵪鶉狀。
沈若汐轉過頭,目光緩緩往上,對上了帝王深邃冷沉的眸,而這雙眼睛,此刻卻似泄出了一絲笑意。
沈若汐頭皮發麻。
過分了啊!
她躲起來還不行麼?
狗子親自來捉她去當靶子?!
【沒人性。】
【沒天理。】
【狗子!】
尉遲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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