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2 / 2)

梅香躲在月簡身後,帶著哭腔低低問:“怎麼辦,如今被人瞧了去?”

月簡回身勾住細腰,“我的心肝,哭什麼,人家是驍鷹衛副指揮使,公務都忙不過來,哪有功夫管閒事,遇上他,算是撞到棉花了。”

梅香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她抬手將衣領口係上,軟糯道:“二少爺,該回去了,若再被人撞見,可不得了。”

月簡正在興頭上,哪會輕易放棄,一邊低聲安撫,一邊尋著唇齒纏綿,梅香漸漸放棄掙紮,兩人又轟轟烈烈糾纏起來。

陣陣不堪入耳的聲音飄到月雲傾的耳畔,她隻能倚在桃樹下,抬頭默默數桃花,斷斷續續數了半個時辰,外麵濃烈的廝磨才淡去。月雲傾這才鬆口氣,用指背敲了敲發僵的肩頸,目光不經意觸到那堵牆壁。

這是一麵花式磚牆,有一人多高,對閨閣女子來說,屬實高不可攀,但對驍鷹衛副指揮使來講,簡直輕而易舉。他分明能帶她一起,悄無聲息地躍過瓦簷。可是他偏偏丟下自己,走另一條路,不惜撞破他人偷情,她看起來有這麼讓人討厭嗎?

月雲傾一壁想著,一壁理好衣裳走出垂花門。正巧望見兩個姐姐在不遠處的荷塘邊閒聊,她循聲往那邊走去,卻隱約聽到兩人在議論自己,她的腳步頓了頓,停在一旁的拐角處。

月雲昔抬手輕揉額心,“已經繞園子逛了一圈,怎都不見五妹妹?”

月雲嬌眯了眯眼睛,鄙夷道:“她?第一次參加這等盛宴,怕是樂不思蜀呢。”

月雲昔虛虛向四周望了望,才說,“姐姐小聲些,仔細被人聽見。”

月雲嬌冷笑一聲,“瞧她那副勾人的樣子,說不準是想效仿二姐姐,在宴會上先斬後奏,再嫁入高門。”

月雲傾側頭,目光在兩人身上落下一瞬,又很快挪開。從前她很在乎彆人的眼光,特彆是近兩年,自己身量漸長,背後議論的人越來越多,說她是狐媚子,勾人精,禍水。開始她會與人理論,還會偷偷跑回去哭,甚至把自己關在房裡不出來。可這些絲毫改變不了現狀,因為閒言碎語永遠堵不住。

慢慢地她想開了,一輩子那麼長,若活在彆人的嘴裡,是過不好這一生的。隨他們去說吧,何必消耗自己的情緒。她仰頭看無垠的天空,心底有一種釋然。

這時月雲昔垂眸掩下嘴角的笑,細聲說:“說來二姐姐也是好命,當年差點嫁給晏大人,後來又遇上回京的王爺,攀上高枝成了側妃,不知讓多少人羨慕。”

月雲嬌覷她一眼,搖了搖頭道:“我猜二姐姐後悔了,當年她的姨表兄為兩人做媒時,晏大人還隻是在宣府帶兵的將領,原本等那場杖打完,兩家就定親的。可惜晏大人在戰場失蹤,她果斷棄了等待,還在晏大人祖父的宴會上,與路過的宣王行了不軌之事。如今晏大人不單死而複生,還成了位高權重的驍鷹衛副指揮使,倒比那位宣王強勢多了,我要是她,定是悔不當初。”

月雲昔黛眉蹙起,喃喃道:“姐姐說的有理,不過話說回來,二姐姐與宣王那事過後,晏家還與月府聯係嗎?他這次回來,該不會遷怒我們吧?”

“那倒不會,大伯母與晏家有遠親。去年大伯母過壽,晏家還派人送了賀禮來,隻是不願親自登門罷了。若說遷怒,或許晏大人會因二姐姐,連帶著不喜月家女兒,不過按他如今的地位,我們也高攀不上,有什麼可怕的。”

兩人的聲音漸漸飄遠,月雲傾腦中閃過那張冷情的臉,原來他當年差點做了月家女婿。得虧他不認得自己,否則今日的境況恐怕更差。月雲傾挪步到幽靜的池塘邊,清亮的水裡映出嫵媚嬌豔的臉。路過的公子忍不住搭訕問好,態度溫潤而澤。不禁讓她回想起剛才的場景,那位晏大人態度惡劣,他望向自己時,眼裡還透著不耐煩。

不過,月雲傾對那人也毫無好感。他今日說救自己不過是個巧合,不必謝他,那就如他所願。至於那條腰帶,等攢夠銀子,再賠他一條,就兩清了。她稍稍扭了扭發梗的脖子,心裡感歎,什麼救命恩人,再不想碰見他了。

“五姑娘,我找你許久,原來在這兒。”遠遠的,梅香快步走來,麵上還帶著殘存的紅暈。

月雲傾想起剛才的靡靡之聲,都覺得耳根發燙,難為情地笑了笑,“我對園子不熟,剛巧走到這兒。”

月簡剛與梅香分開,立在不遠處,眺見月雲傾一襲桃粉薄裙臨風而飄,飽滿卻婀娜,那股子媚弱之態,簡直是公子哥最愛的模樣。若這朵花苞盛開,不知會朝誰墜落,月簡撚著指頭盤算一番,心裡有了主意。

日頭漸漸落在屋後,喧囂聲緩緩淡去。月雲傾跟在大伯母身後,踏上回府的馬車。二樓廊上站著兩個男人,正狹笑望著她的背影。

月簡眯著眼,指了指月雲傾,“宋兄,前麵的就是我家五妹妹,瞧那翹媚姿色,放眼整個江都,找不到第二個!”

宋顯盯著月雲傾,直到她進了馬車,才意猶未儘地嘖道:“果真是個妙人!可惜了,你家大夫人向來嚴苛,如何能允她給我做妾?”

月簡搖頭晃腦說:“若將生米煮成熟飯,我那大伯母還能不允?此事我可幫宋兄辦到!”

宋顯如夢初醒,霎間露出邪笑,“若能辦成此事,便是幫了我大忙,月兄有什麼要求隨便提......”

月府的馬車遠去,晚霞鋪滿了天空。不見天日的牢房裡,忽而綽出一線霞光。

“吱嘎!”沉重的牢門應聲開合,陰光沒過一張沉戾的臉,遁入晦暗的長鞭。牢中人緊緊繃著身子,仿佛下一瞬就會泯滅。

夜弦上前幾步,低聲彙報:“頭兒,各種刑都用過,他就是不招,再這樣下去怕是沒命了!”

人犯被五花大綁在刑架上,已經如枯槁一般,奄奄一息。晏瓊林的目光驟過,暗黑的靴尖逼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