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聞崔廷尉幼子智勇雙全,膽識過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竟然敢隻身一人來見老夫。”
崔鈞笑道:“有何不敢?刺史大人亦為我大漢臣子,而且久與胡人血戰,又有何不可信之處呢,是大人會坐視不理,任由我大漢軍隊滅亡,還是會出手拿下崔某獻給他人?”
丁原一愣,隨後忽然大笑起來。
“哈哈哈!果然伶牙俐齒,字字珠璣。丁某雖然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不過也絕不會捉拿閣下一個忠臣去給誰獻媚邀功。”
“既如此,崔某拜謝刺……”
崔鈞剛想作揖,卻被丁原攔住了。
“慢著,不必急著感謝,我隻說不會抓你,可沒說要派援軍。劉赫狂妄自大,貪功冒進,以至於中了胡人的陷阱,合該讓他吃點教訓,長個記性,否則日後還是如此莽撞,遲早害了我大漢。”
崔鈞似乎有些不悅,不過轉念一想,似乎有了主意。
他也沒有回複丁原的“指責”,反而莞爾一笑。
“鈞當恭喜刺史大人了。”
丁原被他說的摸不著頭腦:“喜從何來?”
崔鈞一臉理所當然的模樣:“當然是恭喜刺史大人即將高升啊。”
丁原聞言,瞳孔一縮,雙拳忽然握緊,不過看著崔鈞淡然的笑容,他隨即又恢複了正常。
“崔太守何出此言?丁某就職並州刺史不過一年有餘,未有寸功,何來升官之說?”
崔鈞卻是大笑不止,他這越是笑,丁原卻越是心中發慌。
“你笑什麼!”
“崔某笑刺史大人太過老實,連說謊都不會。”
丁原看著一臉從容自信的崔鈞,心中愈發納悶起來。
“難道那件事走漏了風聲?不會啊,沒理由啊……”
不過他心中疑惑,但臉上自然不會表現出來。
“閣下乃一方太守,算是封疆大吏,說話不必故弄玄虛。”
崔鈞收起了笑容,稍稍正色,正想說話,不過欲言又止,反而看了看一旁的呂布。
“崔鈞匹夫,你什麼意思!”
呂布早就憋了一肚子氣,看到崔鈞的顏色,更是勃然大怒。
丁原喝道:“休得放肆!奉先下去,先在營中巡視一番。”
“義父……”呂布一臉不甘。
“還不快去!”丁原佯作要發怒的樣子,呂布恨恨地瞪了一眼崔鈞,便甩手離去。
“好了,如今就剩下你我二人,崔太守有什麼話,大可直言不諱。”
崔鈞往城樓下看了一眼,見到呂布果然騎馬朝著並州大營而去。
“好,既然如此,那在下就直說了。刺史大人隻怕是收到了朝中某位大人的密信了吧?”
“你胡說什麼!”丁原本能地駁斥道,不過隨即他又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些過於激動了,趕緊調整了神色。
“崔太守不可妄言!”
“在下是否胡說妄言,你我心中都有數。大人在西河郡抵禦匈奴,如今千裡迢迢,曆儘艱辛,一路追擊至此,終於看到了匈奴大軍,卻忽然又按兵不動了。如今我軍和胡虜膠著,隻要大人率軍殺入,必定可以大獲全勝,甚至於將鮮卑首領和匈奴休屠王一舉擒獲,亦非難事。這等潑天大功,大人豈會不知?可是如今毫無出兵的意思,那就隻有一個解釋了。”
“什麼解釋?”
“很簡單,必然是大人收到了哪個位高權重者的密信,要求大人作壁上觀,想等我軍和胡人兩敗俱傷之時,趁勢擊潰胡騎,獨攬大功,甚至那密信之中,隻怕還吩咐了要除掉我家主公,也未可知啊。”
丁原被他這番話,說得心口冷汗直流。
“你……你不可胡亂猜測。這是丁某自己想借機教訓一番劉赫小兒,所謂吃一塹長一智,讓他吃點苦頭未嘗不是壞事。而且讓你們兩敗俱傷,我坐收漁人之利,這點任何人都看得出來,何必旁人密信吩咐?”
崔鈞一聽這話,卻是忽然笑得更開心了。
“大人此言,便是不打自招了。若不是為了保住這份機密,大人何必主動抗下這猶豫不前,見敵不進的罪名呢?更何況,這功勞雖大,但是罪名更大,大人半生官場,一向謹慎,如果不是背後有人擔保,以大人的性格,就算想要獨攬功勞,此時也會遠遠躲開,等到大戰結束之後再出現,而不是如此堂而皇之地駐紮在這黃河南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