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何懼?衛仲道非我所殺,我更誅殺了左賢王為其報仇,又將蔡琰救回,算得上是他衛氏的恩人,難不成他堂堂士族大家,還敢恩將仇報不成?”
崔鈞和荀彧都是一臉無奈。
“主公這話是在理,隻是把這些人想得太簡單了一些……”
“軍師的意思是……”
劉赫正要討教,忽然府中的門子過來了。
“啟稟大將軍,治書侍禦史蔡邕,攜千金蔡琰,以及河東衛氏家族衛簡,前來拜訪。”
“這人還真是經不起念叨,剛剛說起呢,人就來了,快快有請。”
門子得命便躬身退出去。
“主公,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啊。河東衛氏家主乃是現任尚書郎衛覬,他不出麵,卻讓自己身無功名的弟弟前來,顯然有特殊用意,主公還需小心。”
荀彧提醒著劉赫。
“我看倒也未必。那衛簡是衛仲道生父,由他出麵,也是合乎禮法。何況蔡邕向來不曾與我為敵,既然他一同到來,料也無事。”
“但願是彧多心了吧。”
幾人正說著,那三人已經走了進來。
蔡琰劉赫是見過的,隻是如今她重新梳妝打扮過之後,顯得更是端莊秀麗。而她跟在一名清瘦老者身後,不用說,自然就是蔡邕了。在蔡邕的身邊,還有一個身形微微有些發福的中年男子,看起來比蔡邕年輕一些,想來便是衛簡了。
劉赫走出大廳相迎。
“蔡禦史,衛先生,兩位皆是當世大儒,一齊駕臨我這大將軍府,實在是蓬蓽生輝啊,快快請進。”
三人也都是笑臉相對,互道客氣之後,便相對而坐。
衛簡開門見山:“老夫聽琰兒提起,說此次她與犬子外出尋訪張神醫,卻遭匈奴人所擄,幸為大將軍所救,老夫特來拜謝。”
“衛先生客氣了。匈奴左賢王膽敢侵入我大漢地界,我身為朝廷大將軍,率軍禦敵,解救大漢子民,乃是職責所在,不必言謝。隻是可惜,在下晚到一步,以致於未能救下令郎,實在有愧。”
蔡琰搶話道:“先夫是為匈奴人所害,大將軍無論何時趕到,他們都會選擇將俘虜中的男子和反抗之人殺死,以免逃跑之時發生混亂。大將軍已然儘力,是小女子命薄罷了,不敢責怪……”
說著說著,她聲音隱隱帶了幾分啜泣之聲。
無論她和衛仲道感情如何,畢竟自己年紀輕輕就做了寡婦,換做誰心裡都不會好受就是了。
劉赫還想寬慰幾句,不料衛簡卻突然喝斥了起來。
“嗯?老夫正與大將軍說話,你身為晚輩,豈能插嘴?”
他這突兀地一句話,讓在場所有人都有些尷尬起來,尤其是蔡琰,正在啜泣的她,頓時整個人都僵住了。
蔡邕麵露不悅,可是衛簡說得也是在理,長輩說話,晚輩隨意插嘴,甚至於還哭上了,雖然情有可原,本來不是什麼大事,可是長輩要借機訓斥幾句,也是情理之中,蔡邕雖然是蔡琰的父親,但是女子出嫁從夫,論起來,衛簡這個公公現在比他這個親爹更有資格教訓蔡琰,所以蔡邕隻能把怒意給壓了下去。
“是老夫管教不嚴了,既如此,你自與大將軍說就是了。”
他彆過頭去,安撫起了自己的女兒。
荀彧看著劉赫,一副“我沒說錯吧”的樣子,而劉赫心中也開始戒備了起來。
“看來還真的是來者不善啊,這個衛簡不知有何圖謀。”
不過劉赫還是擺出了一副笑臉。
“令媳與令郎感情深厚,一時心中悲傷,才至於此,衛先生就不必過分責怪了。”
衛簡看著劉赫,朗聲道:“老夫正要為犬子之事請教大將軍。老夫生性莽撞,不知禮法,稍後若有什麼得罪大將軍之處,還請海涵見諒。”
劉赫一聽這話,這是典型的要找茬之前的鋪墊啊。剛剛還用禮法教訓蔡琰,現在就說自己不知禮法,擺明了拿自己這個大將軍當傻子了。
“先生客氣了,衛氏堂堂大家,先生與令兄,皆是海內大儒,經學、書法都是當世一絕,豈會不知禮法?先生有話,但說無妨,劉某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劉赫心中盤算著:“我先給你扣一頂大帽子,看你後麵還能怎麼個無禮法。”
衛簡眉毛微微一皺,不過很快就開口了。
“既然大將軍爽快,那老夫就直說了。老夫聽聞,大將軍麾下有一員猛將,在戰鬥還未結束之時,竟然當眾擄走我家兒媳,行強爆之事,敢問大將軍,可有此事?”
劉赫心裡這下“咯噔”一聲,這分明是來興師問罪了,偏偏自己還無力辯駁。總不能說大猛並沒有實質性進去過她的身體吧?
一來,這事當著人家受害者的麵,實在說不出口。二來,這個結論也隻是劉赫自己從大猛那錯亂的言語之中猜測出來的,根本難以服眾,即便說出來,也隻能給對方一個口實把柄而已。可是要蔡琰這個受害者主動為大猛澄清誤解?那更是無稽之談,古往今來,哪個受害女子會願意?
“不說吧,大猛死定了。說吧,難免一番唇槍舌劍,能不能說服他們不知道,但是肯定會因此得罪蔡氏這個家族。怎麼選都是我輸定了。衛氏看來是早有準備,這分明是一個陽謀,讓我避無可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