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佗的臉色,把這壯漢嚇得不輕。
“神醫,您可嚇我啊,到底我夫人怎麼樣了啊……”
華佗放開了搭脈的手,正色道:“尊夫人脈象十分虛弱,時有時無,已是命懸一線。”
壯漢一聽,“噗通”一聲就跪倒在地,對華佗連連磕頭。
“懇求神醫大發慈悲,救救我夫人吧,隻要能救活她,您但有吩咐,某家上刀山,下火海,絕不遲疑。”
華佗趕忙將他扶了起來:“我等行醫正為救人,但凡有救,老夫絕不會袖手旁觀。隻是尊夫人此脈象,委實罕見,除卻虛弱以外,每次跳動輕重緩急各有不同,有時甚至直接沒了脈象,究竟是何疑難雜症,老夫一時也不得其解。這樣,你且扶她入後館,與老夫相察之後,再做定奪。”
壯漢不敢有違,抱起自己的夫人,跟著華佗便向後館走去。
後館的一間診室,大門被推開,華佗一臉凝重地從裡麵走出,壯漢也跟了上來。
“將門帶上,讓尊夫人暫且在此休息。”
壯漢聽命,輕手輕腳地關上了房門,華佗朝一旁走去,他也不敢打擾,隻能跟你小孩子一般,緊緊跟上。
一直走到不遠處院中的一個小亭子內,壯漢終於忍不住了。
“神醫,我夫人到底是什麼病啊?”
華佗沒有直接回答,卻是反問了一句:“尊夫人起先之時,可是會有四肢乏力,有時覺得頭暈目眩之感?”
壯漢頭點得如同小雞啄米:“不錯不錯,確實是如此。當時某家以為是她在家太過勞累,所以隻是囑咐她好好休息。某家在行伍之中,平多要練和巡視各處,一時忽視,以至於釀成如今局麵,唉,都是我不好,我怎麼就這般愚蠢,要是早些發現,也不會……”
華佗打斷了他的自責:“怎麼,你是士兵?”
那壯漢趕忙捂住了嘴,似乎發現自己說漏了。
“啊……不是不是,我是……啊對,我是駐守河內的士兵……”
華佗聞言,卻是滿臉警戒:“若是朝廷兵馬,自有軍醫負責,若軍醫不能救治,會有專人來喚我,縱是其家眷也是一樣,何須你親自帶人來我醫館?你來洛陽,莫不是以治病為名,有所彆圖?”
壯漢頓時急了:“不是不是,我真的不是……”
華佗嚴厲說道:“你最好實話實說,但凡真是為治病而來,無論你以前做過什麼,老夫也不會坐視不理,可你若有什麼不良企圖,哼,這京城重地,惶惶天威,也絕不容許你放肆!”
那壯漢咬了咬嘴唇,一臉糾結,看向華佗,見他目光如炬,絲毫沒有看講麵的樣子,最後終於開口。
“好吧,終究還是瞞不過去……某家確是士兵,乃是陳留太守張邈帳下軍侯……”
華佗一聽,戒備之意愈發明顯:“陳留張邈?你是兗州曹麾下?”
壯漢不斷揮手,看起來十分急切。
“不是不是,某家隻識得張太守,對曹刺史隻是有所聽聞,不曾見麵,而且我陳留部隊,也不受他兗州的糧草,當兗州大軍來洛陽,我軍也沒有相助,隻是在後留守,而且不久前我家太守還決意……”
他話說一半,忽然有捂住了嘴。
華佗微微皺眉,也不追究:“罷了,此事便不追究了。尊夫人的病,老夫隻是略有頭緒,但要救治,一時也無把握,隻能說儘力一試。”
壯漢喜極而泣,連連磕頭。
“多謝神醫,多謝神醫!”
華佗將他扶起:“老夫有一良言相勸,你或可聽,或可不聽,都於老夫救治尊夫人無關,隻是私下建議而已。”
壯漢還沉浸在喜悅之中,雖然對方說沒有把握治好,可他還是一副把華佗視為恩人的模樣。
“神醫請說就是,隻要某家能做到,絕不推辭。”
華佗點了點頭:“無論陳留也好,兗州也罷,一方諸侯,背離朝廷,終非長久之道。老夫看你意深重,孔武有力,若能報效朝廷,上敬祖宗,下取功名,豈不是兩全之道?”
壯漢一聽,神色有些猶豫起來。
“這……不敢欺瞞神醫,某家其實也有心要投得明主,一展抱負,以求光宗耀祖。然而某家自幼家貧,多年前就蒙張太守照拂,承其恩德,不敢輕易離棄。”
華佗見狀,知道他不過是一時難以割舍恩義而已,他要留在此地治療不少時,或許總會有機會勸服他的,故此也不催促。
“此不過是老夫隨口一言,足下不必介懷。老夫還要為尊夫人去準備藥石和器具。老夫事先說明,尊夫人此病,已入腦中,如今雖尚未病入膏肓,仍有法可治,老夫會先以藥石、針灸試之。若行之無效,怕是……”
壯漢神色一陣緊張:“怕是如何?”
華佗言又止,最後說道:“罷了,此事且先不必說與你知曉,若藥石無救之後,老夫還有一法,現在說與你聽,怕你也難以理解,屆時再論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