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植笑了笑:“放心,此乃太學,並非廷尉,諸位是否守法,老夫無權,也無興趣過問。隻是不知幾位是否還要檢驗這藏書閣?”
他頂著這一張看似人畜無害的老臉,可是這些士子們,卻沒有一個人敢真的把他當成一個和藹慈祥的老頭,畢竟這位左車騎將軍的威名,可是實打實靠戰績打出來的,蒼老的雙手之下,不知寫下多少俊秀美文,更不知沾染多少人的鮮血。
“不……不必了,太學之中,藏書豐厚,底蘊驚人,晚生……晚生就不檢驗了……”
“是……是啊,晚生等就此告辭……”
盧植故作驚訝:“呀,幾位不參加入學考核了麼?”
“這就不必了吧?我等才疏學淺,隻怕誤了太學的名聲,這就……就告辭了。”
說完,那幾十個人一邊膽戰心驚地看著那些好似雕像般一動不動的守衛,一邊貼著牆沿快速跑下了樓,到一樓以後,朝著盧植和皇甫寒匆匆行禮後,便極速跑了出去。
看著他們跑遠之後,皇甫寒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了一絲嫌棄之意。
“哼,幾個跳梁小醜,臟了我的藏書閣,這下又要好一番打掃。”
盧植看了看他:“賢侄,這些是書,總是要給學子們翻看的,遲早要弄臟,你難不成此次都要打掃麼?”
皇甫寒冷冷地說了三個字:“我樂意。”
盧植一撇嘴:“也是,老夫可記得,當日你匆忙進宮麵聖,要求著做這藏書閣看守時的情景,嘖嘖嘖……外人誰能想到,你這個麵如冰霜的皇甫寒,竟然也會有那一把鼻涕一把淚,哀嚎不已的一麵……”
皇甫寒臉色一冷,幾乎帶著幾分咬牙切齒地說道:“晚生要清掃藏書閣了,盧公慢走,恕不遠送。”
說罷,他直接轉身離去,盧植看著他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義真啊義真,你這個侄子,可真是有趣得緊。陛下能同意派他來守著藏書閣,可真是有用人之明啊。”
而就在太學的門口,那幾十個士子跑出大門之後,便朝著不同的方向,分彆離去。
就在他們走遠之後,太學邊上街道的一個角落中,滿寵緩緩走了出來,他的一雙眼睛,如同是老鷹盯住了獵物一般,盯著那幾十人。
“你們跟著這些人,看看他們去了哪裡,再回來稟報。”
“喏。”數十名身穿便服的差役,身子一晃,便沒入了街道之中。
滿寵麵露寒光:“膽敢破壞陛下的大計,擾亂我大漢的法製,不管你們背後是誰,我滿寵也定要將你們揪出來,繩之以法。”
皇宮的後宮之中,劉赫在皇後的長秋宮內,一邊吃著張妤削好的水果,一邊指點者劉正的武藝,一邊逗著劉芊玩鬨。
“小囡囡……來,走到父皇這邊來……”
他蹲在地上,朝著十幾步外的劉芊招著手,劉芊邁著那肉嘟嘟的雙腿,歡笑著小跑了過去。
“父皇……囡囡要吃……要吃這個……”
她指了指桌案上的一個桃子,劉赫將她抱在懷中,親手為她削去了桃子的皮,一口一口喂著她吃。
張妤笑道:“陛下未免偏心了些,平日裡你自己吃水果,都要臣妾削皮,難得你自己動手一次,卻隻給女兒。”
“哈哈,好好好,朕給你,還有給正兒,都削一個。”
說完,他便真的動手削起了第二個桃子。
張妤坐到了他身邊:“陛下今日心情倒是好得很。”
劉赫說道:“那是自然了。重辦太學,大獲成功,如今太學已成了洛陽城中士子們爭先恐後要入學之所。城內聚集了不下十萬名士子,絕大多數都不曾入學,那紙質書一出,原本對太學十分不屑,甚至多有仇視的士子們,現在都在絞儘腦汁,使儘手段,想要前往求學。簡簡單單幾張紙,幾本書,便將天下士族之心,一朝掌握在手,朕如何能不高興?”
“陛下光顧著高興了,卻忘了要給有功之人賞賜了麼?”
張妤的話,讓劉赫有些納悶起來:“有功之士?盧子乾,皇甫清冷,還有負責印書的甄氏一族,人人有賞啊,何曾漏掉了誰?”
張妤頓時麵色有些哀怨起來:“陛下莫非忘了?為了趕製這四十餘萬冊紙質書籍,您可是將臣妾幾年來辛辛苦苦積攢的內府錢財,悉數掏空,連一文錢都沒給臣妾留啊。”
“啊……這……”劉赫也一時無法反駁。
當日張妤呈送給自己的那份甄逸送來的壽禮,便是十本紙質的書籍。
這些書籍,都是用劉赫賜給甄逸的那本《神工物誌》中所記載的改良版造紙術、印刷術製造出來的。甄逸雇傭了幾千名能工巧匠,將這本書潛心研究了幾年,直到一年前,才將其中記載的所有幾秒技術,全部運用熟練,這才刊印出了那十本書。
也正是因為這十本書,劉赫才當即下定決心,要重辦太學。
然而,造紙也好,印刷也罷,都需大量人手,耗費無數錢糧,如今國庫經過整頓軍備之後,實在拿不出太多錢糧來籌辦此事,劉赫百般無奈之下,隻能把主意打到了張妤的內府之上。
經過張妤幾年的勤儉持家,再加上宮中織就的絲綢,繡出的紋樣,都日漸精美,在市場上的售價也是節節攀高,因此幾年下來,內府已經積攢了約十億錢的巨額財富。
劉赫用這十億錢,再由甄氏、蘇氏、張氏三大商戶,分彆再出資五億,湊齊了二十五億錢,才終於趕製出了這四十二萬餘冊紙質書籍。
如今見張妤翻起了舊賬,劉赫一時之間也難免有些尷尬起來。
“這個嘛……嘿嘿,妤兒,你我夫妻多年,何必這般斤斤計較?”
“那可不行。”張妤撇了撇嘴:“俗話說,親兄弟也當明算賬,何況這可是足足十億錢,陛下可得還給臣妾才好。”
“好吧好吧。”劉赫苦笑一聲:“不過妤兒放心,這筆錢,朕可不會白白花出去。用不了多久,朕就會數倍,甚至數十倍得收回來。尤其是那些在太學,還有此次賦稅改製上,與朕作對,與朝廷陽奉陰違的,朕可要讓他們大大出一次血,把日後對豫州用兵的糧餉,也一並都賺回來……”
劉赫信心滿滿,張妤看著他的神情,也是莞爾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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