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陽城西北方,一百餘裡處,此地一片曠野,舉目四望,除卻偶爾有幾個土坡山丘之外,再無任何奇特之處。
不過就是這樣一片再尋常不過的荒野之地,此刻卻迎來了一批不速之客。
張勇率領四萬大軍,正極儘全力,往前趕去。
此刻的他,再也沒有了往日那從容的氣度,眉眼之間,儘是急迫和緊張之色。
“三哥啊三哥……你可千萬要堅持住啊……”
大軍行進半日,前方忽然出現了一條河流,攔住去路。
張勇看了看這條河流,寬有十數丈,河水雖不算很深,卻也絕非淌水所能渡過,當即勒停戰馬,喝道:“軍中向導何在?”
一人急急忙忙跑了過來:“小人在此,將軍有何吩咐?”
張勇以馬鞭指了指前方的河流:“此溪何名,可有能渡之處?”
向導忙說道:“此河名為桃河,向東北方而去,彙入汝水之中。河心深處,約有七八尺,不可橫渡。不過此河總共不過二百餘裡長,大軍隻需往上遊再行十餘裡,彼處河道,不過六七丈寬,河水深不過四尺,當可過得。”
張勇當機立斷:“區區十餘裡,比起在此地臨時架橋,倒是快上許多,傳令下去,全軍沿此河往上遊而行。”
四萬兵馬,即刻調轉方向,朝西南方跑去。
副將陳烈,看著張勇如此憂慮,出言寬慰道:“將軍不必憂心。三將軍雖然兵少,卻是當世一等一的猛將,如今曹軍攻城也不過一日,三將軍定可堅守至我軍趕到之時,那時前後夾擊,破曹軍隻在旦夕之間。”
張勇卻搖頭道:“你不知我三哥性情,他秉性粗野,而夏侯淵卻是曹軍大將,多有智謀,更兼兵力三倍有餘,隻恐三哥中敵詭計,如此,則頃刻之間,性命皆休。”
他自己也被自己一番話,說得愈發焦急起來,猛地一抽馬鞭,加快了行進的速度。
十多裡路程,對於這訓練有素的精銳大軍來說,也不過是咫尺之間罷了,四萬兵馬,很快就趕到了河流上遊。
“將軍你看,此地河麵果然窄小許多,河水也僅過膝蓋。”
陳烈親自淌水下河測了一番,張勇鬆了一口氣。
“好,全軍過……”
“河”字還沒喊出口,張勇的聲音便戛然而止。
陳烈不解道:“將軍,怎麼了?”
張勇眉頭緊鎖,用馬鞭指了指河對岸不遠處:“那是何處?”
陳烈放眼望去,隻見河對岸數百步外,一塊塊巨石立在地上,粗略數去,不下數百塊,這些巨石,小則一人高,大則丈餘,在這些巨石之間,多有雜草灌木。
他喊來了向導,詢問起來,向導說道:“回將軍,那處怪石林,自古有之,有數百步見方,也無有名號,雖有些稀奇,卻也並非怪異之事。”
陳烈點了點頭,對張勇說道:“將軍,將軍,此地雖怪,想來也無甚要緊,還是抓緊趕路吧。”
張勇卻不為所動:“此地如此險要,你看,兩側樹木茂密,中間怪石嶙峋,恐有不詳。”
“隻是我軍已然行至此處,再另尋他路繞行,又要耽擱許多時辰了。”
陳烈麵帶猶疑道。
張勇也是陷入了猶豫之中,就在他兩難之際,身後忽然傳來一道急切的呼喊。
“張將軍……張將軍……”
張勇急忙回頭看去,隻見一人正策馬狂奔,從大軍後方追趕過來。
陳烈看了看來人的甲胄,還有手中舉著的一麵小旗,當即認了出來:“是我方軍中斥候。”
張勇神色一緊:“定是三哥所派,快,快帶過來。”
陳烈親自將那斥候帶到了張勇麵前,不等斥候開口,張勇便主動問了起來。
“慎陽城如何?”
斥候灰頭土臉,身上多有泥濘,看起來十分狼狽,可即便如此,又有清澈的河水在側,他卻也顧不得去清洗一番,而是用著幾乎是哭喊的聲音說道:“張將軍……不好了,今日一早,城中幾戶大族趁我軍疲憊之時,忽起發難,率領部曲妄圖打開城門……”
張勇聞言,頓時焦急萬分:“什麼?城池如今安在?我三哥如今安在?”
斥候說道:“程將軍親自領兵抵擋,終於平定內亂,可曹軍趁此時機,全力猛攻,如今城門已是殘破不堪,岌岌可危,隨時……隨時都可能被攻破啊……”
“三哥……”
張勇仰天痛呼,隨後神色變得異常堅決:“全軍聽令,即刻渡河,穿過怪石林,儘快趕到慎陽城!”
“喏!”
陳烈當即便去傳令。
四萬大軍,浩浩蕩蕩,淌著河水,很快便來到了對岸。
“衝啊……”張勇一馬當先,撲入了那片怪石林中,陳烈領著幾名大將也急忙跟上,沒過多久,四萬大軍,就全部進入了怪石林之內。
“嗯?不對啊……”陳烈最先發現了問題。
“怎麼了?”身邊其他武將問道。
陳烈左右張望了著:“方才那斥候哪裡去了?依照我軍軍紀,這斥候不是應當和我軍一起前往慎陽城麼?”
其他將領一聽,也都四處張望起來,可是並沒有發現那名斥候的身影。
“方才我等情急之下,倒是沒有注意此人,這倒是奇了,他能去哪兒呢?”
眾人正在納悶之時,四周忽然響起了震天的喊殺聲。
“殺呀……”
張勇急忙緊勒韁繩,戒備地看向四周。
“將軍,不好,我軍中埋伏了……”陳烈跑到了張勇身邊,提著他那柄破軍巨劍,緊緊盯著從兩側樹林之中湧現出來的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