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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島野 杯一安 6564 字 2024-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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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愛這個詞輕飄飄地。

像是一根倒刺往她心臟最薄弱的位置上紮。

最後就陷在裡邊,拉扯不得。

周嶼淮說被愛的是她,就好像是在直接了當告訴她:你忘了,我沒忘。

而在當下她沒辦法反駁,因為她理虧啊,她的確是被愛的那個。

先說放手的也是她。

裴溪做噩夢了,醒的時候大汗淋漓,時間表正好走到了下午三點,午休她多睡了一個小時。

“裴姐,你是不是昨天淋雨感冒了?”許默頭輕偏著看她。

“我沒事。”

裴溪說著話,似是驚魂未定,額頭被袖口印出幾條紅橫。

不單是脫離現實的東西叫噩夢,偶爾現實還原也叫做噩夢,在夢裡那是一種瀕臨死亡的感覺,光是窒息感就能狠狠掐住命脈。

許默還是觀察著:“我看你臉色不太好。”

“空調太熱了。”裴溪回,起身椅子往後帶,椅角劃出刺耳的聲音。

許默看了一眼角落沒插電的空調,什麼也沒說。

工作室的清理台在西南方,牆上掛滿了各種工具,某些遺物委托人會要求做清理,例如台上彼時還有一根浸泡在藥水內的紅繩。

裴溪繞到台前,拆著手套盒。

“上午的單子什麼情況?你還沒跟我講。”

工作室的電話一般都是許默在接,半島堂上下五個人,特殊現場會用到的人多點以外,平時都是分工做事兒。

好比今天,又剩了裴溪和許默做之前單子的收尾工作,清理物件。

許默哦了一聲,調子往上,停在工作台對麵。

“說起來這事兒,這通電話不得了,雇主出手闊綽,給了超出往常的幾倍的傭金。”

“有什麼特殊要求嗎?”裴溪態度閒淡。

“特殊要求?簡直不要太多。”

“怎麼說?”

“還好我多問了兩句,本來是做簡單的遺物整理工作,逝者走了很多年了,年輕的時候喜歡收藏些物件,有些藏品堆在舊屋裡,他們希望我們能整理出來,然後歸類交給專業的清理師。”

“這算什麼特殊要求。”裴溪看他一眼。

許默手肘落在台麵:“重點不是在這兒,我問戶主名字,你猜是誰?”

“誰?”裴溪掃乾淨銀飾上的灰塵,兩指撚起。

“劉少華女士,昨天的老太太,巧不巧?”

裴溪手裡的銀飾啪嗒掉進托盤裡,藥水冒出小泡發出滋滋聲,她抬眼輕皺眉:“或許撞名。”

老一輩人撞名的可能性是極大的,取字用得多的,都是那幾個。

許默接著說:“我最初也這麼覺得,但逝者的姓趙,這就不是巧合了。”

姓趙,昨天的委托人也姓趙。

戶主是劉少華,逝者姓趙,這個單子又變了一種新的形式繞到了半島堂。

裴溪認真聽,然後又用一副雲淡風清地語氣說:“是她本人打的嗎?”

“不是,是個男人。”

親戚挺多,裴溪這麼想,那在國外的趙先生,怎麼連去世的真假都不清楚?

“而且,要求還挺多,房屋裡養著幾條魚,我問了情況,以前逝者還在的時候就喜歡在那屋子裡養上幾條魚,所以老太太這麼些年也就買了幾條養著。”

“她又不住那兒,怎麼養?”裴溪問。

“我也想知道怎麼養,我還沒聽過這麼離譜的事兒,他們希望我們把魚給帶走在工作室養幾天,交文件袋時,一並帶過去。”

許默的語氣都是對這一單繁瑣的沉悶。

的確很麻煩,尤其是幫人養魚這一項,老太太既然不住在那兒,那魚還有沒有活著都是個問題。

托盤的藥水聲停了,裴溪心口起伏,在思考。

思考的不是關於老太太,而是周嶼淮昨晚上那句話,那一句好好考慮,那一句老師生病了。

“那你怎麼回的?”裴溪問。

許默說:“昨天咱們不是被耍了嗎,我覺得這老太太不像是個好惹的主,這單子索性拒了好,白跑是小,被訛上可就不好說了。”

這話說得自然,似乎是無關痛癢的一個決定,又有著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的味道。

“這事情,真稀奇。”裴溪清淡淡地落一句。

劉老太太這件事,從業多年第一次遇見,算不得稀奇,但讓她猶豫,猶豫的是怎麼告訴趙先生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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