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珍和鐵蛋又跟在後頭,埋在土裡,暗中
觀察。
掌櫃的好奇,“他怎麼還不動手?”
都已經到八幡宮門口了,左監的主力雖然在外抓刺客,右監還是有些人在的,隻要一擁而上,區區隻一個金丹,束手就擒啊。
鐵蛋倒是懂的。
“他全都要。”
“全都要……哦……”
奇珍也明白了。
好家夥,這太監挺貪心呢。
若是現在出手,固然萬無一失,但說到底不過是協助左右監擒賊,撐死了表彰你一個見義勇為,頂個屁用啊?
但假如沈家人劫大獄,拚死血戰,逃出生天,最後卻落在他的掌心裡。嘿嘿!那六扇門辦不成的事,抓不到的人,被他一網成擒,豈不是更踩著廷尉的臉!突顯出自家的功勞和本事麼!
重重有賞啊!
“魔宮……可怕……”
奇珍搖著頭,又看看身邊的鐵蛋。
魔門更可怕……
螳螂和黃雀可以陰在後頭埋伏,但蟬可等不了了。
畢竟八娘自己也知道,這女人的相貌太好,走到哪裡都招惹麻煩,哪怕伱明明啥事兒也沒做,就這‘美人’的名頭,都會招惹好事之徒,狂蜂浪蝶,猥瑣之輩,不遠萬裡來生是非。
若是大家閨秀,名門千金,可以整日藏在閨閣深宮之中避禍倒也罷了。但生在藏劍山莊,背著沈家的名字,就注定牽扯進因果劫難裡,遲早也得拋頭露麵,避是避不開的。
如今知道姐姐卷入事裡,淪為階下囚,八娘自然不能坐視不理,讓這些魔宮狗賊汙她的清白,一路急匆匆趕來,憑著鐵蛋給的腰牌,一路闖到中堂,再要探監就被門口的供奉攔住了,說什麼至少要六百石的文書。
八娘一下就火了。
開什麼玩笑呢!這種時候她上哪兒買六百石文書!搞來文書,隻怕三娘都可以把那枳果拿來吃了!
當即兩邊翻臉動手,兩邊叮叮當當打起來,試圖仗劍殺入八幡宮中救人。
奇珍在旁看看,撓撓頭,問鐵蛋,
“真的不出手。”
鐵蛋,
“你不是遁不進去麼。”
確實八幡宮有陣法,廷尉府大獄也有禁製,便是移山衛的家傳穿牆遁地之法,隻怕也得撞個頭破血流。不過……
“她一個人打不過的吧?”
沈八娘有些本事,但本事有限。
畢竟未得劍宗的真傳,隻仗著家傳沈家劍和飛鷹功,在江湖上也不過是二流巔峰那般的角色,和那種軍將校尉鬥個五五開,這專司負責擒拿仙賊的六扇門捕快,哪怕隻來個四包一,她就插翅也難飛了。何況現在留守的怕有四十個。右監好多人還在摸魚打牌呢……
但鐵蛋卻渾然不動,隻手攥青霜,緊緊盯著那太監後背。
“他不動。我不動。”
奇珍掌櫃見狀,也隻得隨他的便了。
是的,鐵蛋壓根就不擔心沈八娘的安危。
有啥好擔心的,多大的人了都,還用得著他救?
沈蒹葭一個瘋婆子,可不也是這個媽給教出來的。
沈三娘那個外嫁出去的,手裡尚有那麼好的寶劍。
她藏劍山莊女主人,能啥玩意也沒有?
他可不信。
人家是劍宗的女兒。
正經的本山嫡傳。
這家人,就沒一個是好相與的。
鐵蛋知道,那紫薇垣的太監,顯然也知道。
所以他們都不出手,就在外頭等,等著看沈家,把底牌掀出來。
果然,沈八娘第一個掀牌了。
畢竟她今天是來拚命的,若真失了手,怕不是姐妹都要身陷囹圄,任人宰割,能乾脆的死了都算僥幸的了。
之前為了逃避三垣追殺,隱姓埋名,藏頭露尾的。隻敢耍耍江湖人的把戲,免得招惹是非。
但既然禍到臨頭,躲也躲不過去,便拚命吧!
於是左右騰挪,翻來跳去,麵對自左右監魚貫而出,數十名錦衣官差的圍追堵截。
沈八娘凜然不懼,把衣袍一掀,將貼身係在襯腰裡,一隻舊皮口袋扯出來,舉在手中,朗聲唱道,
“骷髏滾野草,白骨逐飛蓬!
按劍肅八藩,酒酣歌大風!
猛虎嘯洞壑,飛鷹擊晴空!
翔天列劍陣,殺氣貫長虹!
殺光!”
於是刷刷刷,豪光綻放,九陰山本山傳劍弟子沈槐,給兒女們提前備好的劍,便被一齊放出來。
重霄劍炁,天穹縱橫,刃影飛旋,血光亂綻。
區區數息之間,坤國廷尉,滿堂殺光,六扇衙門,整室清空,左右兩監,全司死絕。八幡宮裡,流血漂櫓,屍骸盈野。
奇珍,“得,得得,得得得……”
鐵蛋看看他,“不要抖,才剛開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