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姥姥是個嚴肅、刻板,隻看臉都能給人留下凶巴巴印象的老太太。她古板,所以格外的討厭顧晚舟,他是他母親未婚先孕的產物,是他母親年輕識人不清的失敗品,和他那個賭鬼父親一樣,是他母親的拖油瓶。
‘如果沒有出生就好了。’
這是顧晚舟在那個老太太嘴裡經常聽到的話。
在幼兒園聽說其他小朋友過生日能收到禮物,回到家的顧晚舟和他姥姥說起,又得到了討債鬼的稱呼。
老太太是個充滿矛盾的老人,一邊表達著對顧晚舟的嫌惡,一邊又會將顧晚舟照顧的白白淨淨的,所以就算到現在,顧晚舟也沒辦法說討厭那個人,也沒有和他母親提起過這些。他們之間也有過溫馨的時刻,生病的顧晚舟也有塞到手心的糖果。
更何況,那個總板著臉的老太太已經死了,死在了一個春天,那段時間最經常陪她的人是顧晚舟。
……顧晚舟以為他早就忘記了,結果在話音落下時,他遲來的發現了自己的在意。
太煞風景了。
以至於顧晚舟的心倏然安寧不少。
“你才不是,彆聽她胡說八道!”林霽氣呼呼的,連問都沒有問一句,便將剛才的話徹底否定,“彆管那些話。”
顧晚舟飛快的眨了眨眼睛,或許是盯著蛋糕的時間太長了,他眼睛有些酸澀,難受,可聽了那話後又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原來不是
嗎?
他躺在床上睡不著,亦或是看到母親白發時,也忍不住認真思索過這個問題。
沒有他,他媽或許會過的比現在好……不對,是肯定要比現在好。他母親的長相算是出挑,剛和他父親離婚時也風華依舊,並不缺追求者,但一個帶兒子的女人要另找一位丈夫會變得麻煩,要考慮的事情也多。
顧晚舟曾親耳聽到一個男人承諾,說隻要他母親把他丟還給他父親,就會立刻與他母親結婚。
不由得產生了一個想法:
他不存在就好了。
顧晚舟突然被抱住了,整個人陷在另一個人的懷裡,被不屬於他的溫暖氣息所包圍,還能感受到一隻略顯笨拙猶豫的手在他後背輕輕拍了兩下。
桌上擺放的蠟燭燭火跳動,隨風搖曳兩下,邊緣便滑下融化的燭淚,在下方堆積,最紅滿溢。分明是開心的,淚珠卻從眼眶中滾落下來,迅速打濕了臉頰。
顧晚舟抬手擦了擦,但也隻是將臉上的水轉移到手上而已。
林霽注意到了他的動作,將他鬆開了一點,偏頭看到顧晚舟臉上的淚,也是下意識抬手摸了兩下,然後才想起來抽紙巾,動作帶了些慌亂無措,“彆哭…彆哭……”
顧晚舟被捧著臉,眼睛、臉頰、鼻頭都紅紅的,黑沉的睫毛濕噠噠地粘連在一起,“對不……”他沒說完,因為哭腔太丟臉了。
顧晚舟望著正給他擦眼淚,為他著急的人,眼睛一眨不眨,吸了吸鼻子。
這個人存在,於他便是莫大的慰藉。
顧晚舟要永遠記得這一天,一輩子也不忘。
對不起,本來應該是開心的環節,他卻哭個沒完,把一切都搞砸了。
“我最高興的就是遇見你了,如果你是討債鬼,那就都由我來還,就當是我認識你的報酬。”林霽的語速輕而緩,擦過顧晚舟臉頰的指腹帶有薄繭,就算鬆開了手,存在感也無法輕易消失。
顧晚舟如同沙漠中渴水的旅人,不自覺地伸出手去挽留甘泉,抓住了林霽撤離的指尖,“我也最高興了,碰到你。”
林霽揉了揉他哭紅的臉頰,視線轉移,落到下方柔軟的唇。
顧晚舟的唇形很漂亮,輕輕一抿就仿佛笑了般,有著天然上挑的弧度,平時是粉色的,此刻因為牙齒多次輕咬變成爛熟的紅色,像是被手指撚過的花瓣,下一刻便要滴出汁水。
林霽低聲道:“彆再咬了。”
顧晚舟眨了眨因淚霧而迷蒙的眼。
如果說之前顧晚舟的喜歡,是理智的,有自知之明的,清楚他與林霽為全然的兩個世界,仿佛是不同次元的人,安安穩穩站在自己的區域。那麼現在,他忍不住想,自己可以貪心一點嗎?他很想,想得要死了,想要和林霽待在一起,想要讓林霽也能擁有記住他。
他可以貪心一點嗎?
就算不可以,他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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