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遭遇戰。
誰都沒想到。
所以,就看誰敏銳。
看誰能抓住機會。
海因裡希帶著大軍出發,沒走多久之後,就看到遠處的地平線上,代表著波希米亞的旗幟依舊飄揚,隻是略顯殘破。鎖子甲散發出冰冷的寒光,鮮血讓原本耀眼的長劍變得黯淡。
甚至,人們還能聽到從那邊傳來的喊殺聲,以及兵器碰撞的聲音。波希米亞的士兵們,正在用生命詮釋何謂帝國的忠仆。
“殺!”
弗拉季斯拉夫站在最前麵。
他手持著巨大的戰錘,砸在了迎麵衝來的騎士身上。堅固的鎖子甲,在戰錘的麵前就像紙糊的一樣,瞬間就被打的稀碎。騎士倒飛出去,摔在人群當中,轉瞬間就沒了聲息。
“都頂住!”
又一次殺死一名敵人之後,弗拉季斯拉夫高舉起手中的錘子,鼓舞著自己身邊的士兵。
“公爵萬歲!”
“普熱米斯爾萬歲!”
“波希米亞萬歲!”
顯而易見的是,一位強大的領袖,在戰場上帶來的士氣加成,是相當可怕的。弗拉季斯拉夫帶著不到兩千名士兵,硬生生靠著河岸的優勢,擋住了兩次衝擊。
蘭杜爾夫的臉色陰沉。
在今天清晨,他就得知了側翼出現敵人的消息。於是,他帶著自己的主力部隊,來到了這裡,開始和敵人交戰。
但在交戰的時候,他才發現這裡隻有波希米亞人,帝國軍的主力並不在這兒。
於是,蘭杜爾夫動了心思。
不如先消滅他們。
結果連續兩次圍攻下來,蘭杜爾夫不僅沒能搞定波希米亞人,甚至還在這裡碰掉了一嘴的牙,來自施瓦本和勃艮第的軍隊,都在這裡吃了大虧,然後悻悻離去。
“讓我們上吧。”
格裡高利說:“這裡更適合軍團士兵的發揮,蘭杜爾夫,你要是再這樣耗下去,帝國軍的主力或許就要來了。”
這番勸誡很有道理。
首先,他們作戰的地方,是潮濕的河岸邊。在這種地方,騎士的衝擊力天生就弱,沒法發揮出衝擊優勢的騎士,隻能選擇下馬作戰。
而下馬作戰,那他們作為進攻方的衝擊優勢,就蕩然無存了。
但不是所有道理都是對的。
蘭杜爾夫也有自己的想法。
他不想再依靠教廷援助的軍團,而是想讓自己的士兵,打出一點真正的成果來。
結果到最後,還是要用軍團。
實在是丟人。
“再進攻一次,格裡高利。”蘭杜爾夫強壓著情緒說,“如果你的進攻也不利的話,我們就從這裡撤退,不要再和敵人糾纏了。”
“是。”
得知有仗打的格裡高利,立刻就興奮了起來。
他身邊的號手,也吹響了比薩銅號。低沉的號聲顯得格外不同,讓波希米亞士兵們一下子就警惕了起來。
弗拉季斯拉夫看著退去的士兵,雙手緊握著手中的戰錘,眼睛望向遠處的森林,呼吸都不自覺地加速了起來。
不,那不是森林。
那是槍陣。
密密麻麻的長槍,和無數機械般的士兵,步伐整齊劃一,在號聲伴隨之下,如同地獄進行曲的前奏。
“列陣,不要亂!”
弗拉季斯拉夫的頭頂上,白色羽飾晃動著,為所有的士兵們都注入了信心。在這種迷茫的時候,至少他們的戰士公爵,還沒有放棄他們。況且,他們腳邊積攢的屍首,歪七扭八死狀各異,都是他們剛才的戰果。
敵人付出了上百人的損失,也沒有對他們造成什麼影響,更何況現在呢?不過是一群新的敵人,繼續上來送死。
“長槍手出列!”
“出列!”
在大貴族們的喊聲中,原本被扔在地上的長槍,被騎士們重新撿了起來。人群中仿佛忽然立起了一片森林,長槍手從縫隙中擠出來,來到了軍陣的最前沿,準備與敵人對壘。
兩邊都是長槍。
而兩邊的士兵都異常緊張。
雙方前沿的弓箭手,都沒法對對方造成多大的傷害。軍團士兵在推進的過程中,損失寥寥無幾,但看到對方的長槍,即使是身經百戰的老兵,也會下意識地感到膽寒手抖,不願意直麵絞肉機般的戰鬥。兩邊的軍士都在為士兵打氣,但他們略帶顫抖的聲音,說明他們的底氣也並不足。
“放平長槍!”
當距離靠近後,兩邊的指揮官,幾乎是同時喊出了口號。
雙方士兵都將長槍放平,占據著中線,然後緩緩向敵人推進。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士兵們的心中都打起了鼓。
戰場也安靜了下來。
直到相撞的瞬間。
“殺!”
成排的刺槍,幾乎是在頃刻間撞在了一起。戰場上的寧靜瞬間被打破,無數長槍叩擊絞纏,翻滾起片片如浪潮般的血色。壓抑的情緒被瞬間釋放,兩邊的士兵都在這一刻化身野獸。
作為軍團當中的士兵,他們近乎本能般地衝了上去,在刺槍相交之間,想要尋求一線生機。然而對麵的波希米亞士兵,也個個都是硬茬子,幾乎毫不退讓。
“穩住!推進!”
格裡高利在中軍指揮著推進。
而在另一邊,弗拉季斯拉夫拿著他的大錘,僅僅是揮舞了一下,就打斷了數根長槍。然而緊隨其後的,又是無數長槍,逼得弗拉季斯拉夫無法向前,隻能不斷地揮舞著鐵錘,砸斷其他的長槍。
“下地獄吧!叛徒!”
戰鬥瞬間就進入了白熱化階段。
兩邊的將士,也都在戰鬥當中,驚歎著對方的頑強意誌。甚至就連蘭杜爾夫,看到這一幕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還是新編的軍團。
根據他掌握的消息,利奧的手下還有三支軍團,建立時間比這個還早。
其中第一軍團更是百戰精銳,無往不利。
當初的諾曼人是有多厲害,才能和利奧掰扯那麼久?
還有波希米亞人。
在過去的歲月裡,他們都被認為是被征服者,是西斯拉夫諸族中最弱的一支。但現在看來,他們不光不弱,甚至還可以作為帝國的支柱。
實在是可怕。
正當蘭杜爾夫畏懼的時候,敵軍的側後方,忽然出現了一些他不願看到的東西。
在清晨的薄霧散去後,陽光落在了遠處的地平線上。然而折射回來的並不是柔和的光線,反倒讓蘭杜爾夫覺得有些刺眼。上下起伏的地平線,就像是海浪的邊緣一樣,還帶著耀眼的光芒。
而在那片光芒之上,有一麵巨大的旗幟。明黃色的旗幟上,一隻巨大的雙頭鷹,仿佛在注視著戰場一般。
那是帝國的雙頭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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