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深宅大院,生殺予奪,鄭鴛兒看得自然不少、也經曆不少。
可今時不同往日,曾經她是站在和月芽、墨瑤一樣的位置上。
從前身邊的丫鬟出事死了,她隻會有種哀傷的情緒,和自己並無直接的關係,她自然不會自責。
但現在她所站的位置要比丫鬟們高,她的一舉一動影響到的不隻是自己,還有自己手下的丫鬟們安危。
那一日,李玄差點殺了順子和月芽,她就有了這樣的感覺。
她可以死,但她不能無緣無故害了身邊的人。
於是她時刻警醒自己要一再小心,不能牽連了身邊的下人們。可誰能想到墨瑤不是她身邊的下人,竟然也會因此受牽連被責罵。
直到墨瑤死了,她才聽到這件事。
可這難道能說墨瑤的死和她絲毫關係都沒有嗎?
就算嘴上這麼說,鄭鴛兒心裡也騙不過自己。
所以她才會感到迷茫。
她不是生來就含著金湯匙的,不是陳盈婉那樣天生的人上人,她當過下人、過了幾年普通人的日子,卻從未遇到過現在的情況。
她的一舉一動,無論有意無意,都會牽扯到無數人的生死。
她是個有血有肉的正常人,她做不到對身旁人的死亡毫無感覺。
月芽明白鄭姨娘的想法,她不想也沒有立場苛責鄭姨娘心軟。
如果不是鄭姨娘心軟,她也不會來到姨娘身邊做事、那一晚姨娘也不會跪在侯爺麵前給她求情。
她一個下人,姨娘能為她做到如此,她隻有感激的份。
正因為鄭姨娘心地善良,身邊的人才會受益,可鄭姨娘反而因此不安。
“姨娘,您彆怕。您當主子也才不久,早晚會習慣的。”
“有奴才陪您。”
月芽摸了摸鄭姨娘冰涼的手,遞了一個湯婆子過去。
鄭鴛兒接過湯婆子,搖頭道:“我其實不著急習慣。老實說,我怕的不是如今的自責,而是……”
鄭鴛兒緩緩深吸一口氣。
“我怕的是有朝一日我會真的習慣這些,再也感覺不到不安。”
月芽一愣。
鄭鴛兒繼續說道:“我怕這樣的事情見多了,我會習以為常,最終視人命如野草,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