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心情和你玩過家家,你今年幾歲,20?不光是個學生,根本就是個孩子,這種幼稚的遊戲,你去找其他人玩吧,我沒心情。”
莊天文輕輕地放開了她,像是不想再廢一點力氣。周環怔怔地站在那裡,眉心的血越流越多,莊天文看著她,深深呼了一口氣,“你趕緊走吧,這裡不適合你,你不想死的話,就再也彆出現在這裡。”
“要怎麼樣才能留在這裡?要像你一樣,會輕功,身輕如燕,在小屋子裡也能繞梁飛旋嗎?”周環的笑意中也有了尖銳。
“你是想威脅我嗎?你知道的所有信息不過是邊角之料。”莊天文更煩躁的看著她。
周環不怕死地笑,“我早已不是20歲,我們中間分離過很久,隻是對你來說,不算什麼就是了。”
莊天文畢竟不是個粗魯的人,她的神經密密匝匝,纖細得過分,所以她才無法與任何人真正生活在一起,如果有另一個人和她同處一室,對方的所有舉動都會牽動她的感知,不管是多麼細小的動作,太累了,所以她從不與任何人相處過長。所以她有時真的會變回石頭。
所以,莊天文果斷決定,這件事,她不管了。莊天文冷目留下一句話:“我會讓黃昏來接你,帶你離開,離開後就彆再回來,眉心的傷,自然會好的。”莊天文說完轉身就走,幾個起躍,就消失不見了。
周環已經28歲,成長到如今,她突然感覺,這個世界,陌生感鋪天蓋地。包括她的父母,友人,工作,都讓她感到無比陌生,這種陌生好可怕。她隱隱明白,她要真正成為一個成年人了,要做一個大人了,諸多小時候不懂的事,統統變得無比清晰。她先是劇烈的恨,後來便是鋪天蓋地的無助。
她開車常常路過一個地方,那裡很遼闊,天幕下,一幢幢建築,像深海裡,豎著睡覺的抹香鯨。晚上,她也常來這裡,靠著車門,抽著煙,看著那一頭頭抹香鯨身上亮起點點晶瑩閃爍的彩色燈光。她再抬頭望向天際,深沉幽遠的夜空,就像是大海。晚風悠涼,她的長發輕輕起落,她很想念莊天文。莊天文好像不太了解自己有多可愛,比以前的周環還要可愛。莊天文永遠都是一個大學生的樣子,雖然她身上有仿若時光本身的味道,那樣綿長久遠無限,可卻是讓她更顯得輕盈孩子氣。想著想著,周環笑了,抬起拿著煙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莊天文的唇,是她見過的最好看的唇,沒人可以比,過去沒人能比,未來也沒人能比。
她24歲那年,回到家鄉,偶爾,又遇到了莊天文。那時,冬季夜寒,將要過年,小區裡,每戶每家都有麵向外的廚房窗口。她自己一個人在小區裡閒逛,看著那些被裝扮得夢幻漂亮,霓虹燈閃爍遊轉的窗口,就像在看一個個精美的櫥窗。這是每戶人家展示自己對節日的喜悅,也隻有這個時候,他們才能想展示就展示。她安靜地遊走在這裡,看著那些有如精美夢幻大魚缸的櫥窗,就突發奇想,說不定每戶人家都是魚,生活在一個個方格子海裡。
然後,她就看見,一個人,坐在半空中,單手撐著臉,眼睛亮晶晶地笑眯眯地也在看那些櫥窗。是真的坐在半空中,那人身後是雲之階梯,她能看到,因為那晚,夜色透亮。那個人,就是莊天文。
這個方向,是所有櫥窗所對方向,它們塑造了一半天地,這一半天地,有櫥窗和女之炊煙嫋嫋之香,而另一半,則是吐痰男隨口傾吐肮臟醜陋之臭。
莊天文看著櫥窗們欣賞了半天,然後起身,向著天空的另一個方向走去。她抬頭看著,緊緊跟上去。結果,她看到,那另一半吐痰男之天地徹底黑了下去,像是被天際硬給劈成兩半,周環就開心,這將是一個完美的鄉之年和香之年。
接著,周環氣喘籲籲地跟著莊天文來到了不太遠處的一座幼兒園,那座幼兒園已經關停,很久很久沒再開過門,是被荒棄的幼兒園。夜幕下,那幼兒園也依然還是那麼可愛溫馨,那座幼兒園算大,所在地又很寬敞,所以顯得很遼闊敞亮。幼兒園中圓形的、橢圓形的、心形的、星星形的窗戶和門,都還是那樣可愛馨柔。這座幼兒園給人的感覺,像是小女孩身上的一套米白色淺粉色的有一點點厚的呢子裙。周環看到莊天文從雲上下來,在幼兒園已經壞了的小荷花噴水池旁坐下,靜靜地享受著夜之清芬。
周環偷偷從幼兒園側門爬上來,輕盈地落地。她悄悄走到莊天文附近,躲在旁邊的一個滑梯裡,緊盯著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