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宇皺了皺眉,他早就不想和孫耀宗摻合了,奈何這次是和趙秀才一起過來的,趙秀才非常吃孫耀宗那套。糖衣炮彈拿的毫不手軟。
趙秀才不但是同族哥哥蘇玉的夫子,還幾次為蘇宇幾人作保,雖然那算是銀貨兩訖,但卻也是擔著一份恩義的名頭。蘇宇幾個倒是不好直接開口駁了他的麵子。
這次也是,趙秀才搶在蘇宇前麵開口替眾人應下了孫耀宗的提議。其他人或高興或無奈的隻好跟著應下。
由於人多,宴會上孫耀宗和趙秀才都是能放得開的人,倒也算是熱熱鬨鬨的。
雖然已經考取功名,今年都十六歲了,在古代算是大人了,但蘇宇還是謹守著上輩子的觀念,十八歲之前禁止飲酒。隻喝了些甜果汁。
一頓放從中午吃到晚上,等散場的時候,夜幕已經降臨。
孫耀宗和趙秀才頗有幾分醉意的被小廝扶了回去,其他人也都困醉的東倒西歪。
旁邊下人小廝都看著,蘇宇倒是不擔心會出什麼事情。和尚還清醒的蘇天蘇楠三人一起趁著夜色慢悠悠的漫步回去睡覺。
蘇天頗有幾分書生意氣,早就看趙秀才和孫耀宗不順眼,這會兒見蘇玉少有的不和他們三個一塊兒,直接問蘇宇道:“你什麼時候去京城啊?”
蘇宇早就清楚這個堂哥的脾氣,聞言也不生氣,說道:“就這兩天,等知府大人開過宴會我就啟程出發。”
按慣例,每當考過一輪科舉,主考官和其他考官們總會舉行一場宴會來招待剛剛考上的學子們。從縣試到殿試毫無例外。
蘇天扯了扯嘴角:“那你可得趕快,我瞧著那孫耀宗可不會輕易放你走。當初他每逢年節往蘇家送過去的禮我都覺得不對勁,但當時見不到他人,也推辭不掉。他派過來送禮的人全是滾刀肉,推的厲害乾脆直言他們幾個人自己也是禮物的一部分,就住下不走了,也談不上把東西送回來了。”
說著,蘇天煩躁的嘖了一聲:“撕不掉的牛皮糖一樣!”
蘇楠的酒量不大好,雖然沒有到醉倒的程度,卻也是反應慢半拍。聽了大哥說的話,他慢悠悠的開口道:“隻怕是這一來一往,在外人看來孫家和蘇家都黏在了一起,若是嚴詞俱力的排斥孫家,咱們家怕是要損了名聲的。而且說到底,目前看來,孫耀宗隻是送禮,並未有事相求。”
蘇宇壓下紛雜的心思,笑著安慰道:“大哥,四哥,我心裡有數,必不會牽連家裡的。大哥放心吧。”
蘇天見蘇宇有主意,便不在開口,說一句是提醒,說兩句就是討嫌了。
回道院子裡,蘇宇在安定的服侍下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躺在床上,蘇宇有些茫然。
說實話,雖然這輩子已經嘩嘩的過去了整整十六年,但蘇宇內心深處一直對蘇家蘇宇這個身份有著隔岸觀火般的漠不關心。
他心裡對自己最深刻的認知還是那個現代大學生。
除了表麵的那些動作,他對於周圍的事情都毫不關心。無論是家裡人的情緒,還是外麵包括孫耀宗趙秀才等人,絲毫激不起他心裡的波瀾。
要說蘇宇的天賦雖好,卻也不是頂尖的那一撥。為什麼能在短短幾年內趕上自小專心學習的蘇天?歸根究底,在這個時代,最能讓蘇宇感到熟悉的就是念書。
每當蘇宇沉浸在書籍裡麵,他就恍惚間覺得自己正泡在大學的圖書館裡麵。哪種感覺令蘇宇沉迷。
小的時候,蘇宇一心衝著攢錢買書而去,再大一點,拜師蘇淩雲,心思徹底放在了讀書上麵。對於家裡蘇宇雖然關心,卻是隻是流於表麵的,即發生事情解決事情。對於其他細致入微的情緒,蘇宇有意無意的忽視了。
仿佛是大夢初醒,今天蘇天的話雖隻是尋常,卻好像突然打通了蘇宇的任督二脈一樣,讓蘇宇切切實實的對這個時代,這個蘇家蘇宇的身份踏踏實實的有了一份真實感。
蘇宇閉上雙眼,淚水無聲的滑過臉頰。
就算再不願意麵對現實,但他確實要對上輩子做個告彆了。告彆那個歡快無憂,二十八歲還在讀書的大齡青年,告彆那個自由張揚的時代,告彆前世那個整天傻樂的大男孩。
蘇宇把頭埋到被子裡,就連硬邦邦的枕頭都在提醒著他,如今是大周朝了,再也不是大中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