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蘇收掇好東西, 急急忙忙趕去了醫院,甚至都忘記了告訴管刑巔一聲。
管刑巔洗完澡穿上衣服,在玉蘇踏出小區並坐上車時, 他就似有所感, 抬眸淡淡往窗戶外看了一眼。
片刻後,他伸出手指, 輕輕觸摸了一下腕間的幸運星。
這顆幸運星,在功德灌入之後便起變化, 雖材質還是最劣質的紙,但每個菱角處都有一絲光暈在閃爍。
功德庇護力比信仰更甚,雖然沒有試過,但他卻知道, 目前他與她相距二十公裡,應也不會出意外。
管刑巔沒有去追玉蘇,他習慣性地摸著幸運星, 垂頭思考自己的問題。
去了一趟寧山,過往記憶又多了一些。
而這些記中,最清晰的,便是他騰雲駕霧, 提斧與一個手持長劍之人戰鬥的畫麵。他如一個旁觀者,觀看了兩人那以年為單位的戰鬥。
這場戰鬥沒有結果。
不, 也許是有結果的,隻是結果如何, 他目前還窺視不到。
他有一種感覺,這場戰鬥就是他恨意的源頭。
——
霓虹燈點綴都市,玉蘇擰著周元英換洗的衣服,焦急衝進市一院。
天已黑儘, 醫院除了醫護人員,就隻寥寥幾個病人家屬,還在大廳裡走動。
玉朋知道玉蘇要過來,這會兒已在大廳裡等著她。
見玉蘇到了,玉朋趕忙衝玉蘇喊了一聲:“幺妹,這裡。”
玉蘇尋到聲音,步伐一抬,走過去。
她神情很不好,小臉繃得死緊。
“那女人怎麼回事,咱家欠她的還是怎麼著,失蹤這麼多年,一回來就打咱媽。”
說到媽媽被打,玉蘇眼裡閃過憤怒,要是玉小嵐這會兒在她跟前,她肯定會上去踹她幾腳。
她才不管玉小嵐是不是她小姑。
“我怎麼知道是啥回事,她每次來找咱爸媽時,他們都避著我。”
玉朋將玉蘇手裡的袋子擰過來:“走吧,先上樓,媽還在做手術,已經進去一個多小時,應該快出來了。”
玉蘇板著小臉,擔憂的問:“媽傷得怎麼樣?”
她媽這輩子還沒受過傷,最嚴重的一次,也就闌尾炎住了一次院。
這玉小嵐簡直太可惡了,竟把她媽打進醫院來了,真是長本事了......哼,回頭一定要給媽媽出口氣,要不然她會被憋死。
“粉碎性骨折,得動手術,用鋼板穩固斷裂的骨頭。”
玉朋說著話,帶著玉蘇一起去住院部的三樓。
兩人剛下電梯,就見隔壁電梯裡,幾個醫護人員推著手術床從電梯裡走了出來,在醫護人員身後,連跟著滿臉憔悴的玉良平和玉鬆。
“爸,大哥。”
玉蘇喊了一聲,趕忙跨步到手術床邊,陪著被推動的床,一起往前走:“媽,你怎麼樣?”
玉蘇眼睛有點發酸。
走的時候還好好的媽,回來後,媽就躺在病床上了。雖然知道骨折不算重病,沒有生命危險,但她心裡還是堵得慌。
做了手術,周元英左手胳膊已經打起了厚厚的石膏,許是打了麻藥的關係,她現在雖是清醒著,但整張臉卻格外蒼白,精神氣仿佛被抽空了一般。
這麼虛弱的媽媽,玉蘇還是第一次見。哪怕上次闌尾炎,她媽同樣是手術,也沒這會兒看著嚇人。
“沒事,媽就摔了一下,不是什麼大事。”
見閨女擔心,周元英勉強扯了一個笑臉,安撫道。
玉蘇氣呼呼地道:“都動手術了,還不算大事。”
母女倆說了幾句,手術床就推進病房.玉蘇幫著玉良平小心翼翼地把周元英扶下手術床,然後換到病房裡的床上
“病人剛做完手術,家屬彆吵她,讓她多休息一下。”護士見這一家子都圍在病床邊,出聲交待了一下。
得了護士的叮囑,玉蘇不敢再和周元英說話了。也不知是太累,還是麻藥的關係,換了床沒兩分鐘,周元英就睡了過去。
玉良平摸出手機,看了一時間,輕輕朝三個孩子招招手。
一家四口懾手懾腳的走出病房,玉良平道:“天黑了,你們去找個地方吃飯,吃了飯就回家去,你媽這裡,我看著就行。”
說到這裡,玉良平眼神隱晦的看了看玉蘇,然後抬頭,衝玉鬆道:“玉鬆,照顧好弟弟妹妹,這幾天,你們也彆來醫院了,跑來跑去的,麻煩,過幾天我和你媽就回來了。”
玉小嵐在醫院,不將玉蘇支回去,說不定等會兒就會撞上。
他不能讓玉小嵐見到玉蘇。
早前他還想著,哪怕不讓玉小嵐認回玉蘇,但是卻可以讓她以小姑的身份,見見玉蘇。
孩子畢竟是她生的,她要想念孩子,隨時可以回去看她。
可在接觸三次,並在弄清楚她認回玉蘇的目的後,玉良平便絕了讓玉蘇見她的心思。
玉良平自認,活了半輩子,他就沒見過這麼狠的人,可偏現在,他見到了,且還是和他一個媽肚子裡爬出來的親妹子。
小時候乖巧懂事的妹妹,什麼時候變得這般麵目全非。是什麼,讓她拋去良知,如此狼心狗肺......
哎,他還是沒有英子眼光毒辣!
英子第一次和玉小嵐商量玉蘇歸屬時,就一眼便看穿玉小嵐彆有心思,可他卻被玉小嵐認錯的態度迷了眼,要是他當時狠心點,不給玉小嵐再上門的機會,英子今兒就不會受這場罪了。
“爸,我留在醫院照顧媽吧,你們都回去。”
爸爸太憔悴了,幾天不見,眼帶都浮出來了。大哥也好不到哪裡,淡青的眼圈,證明他這兩天都沒休息好,眉間愁意也比之以前更甚幾分。
這麼兩個人,她哪放心讓他們在醫院照顧媽媽,還是她留在醫院,讓他們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玉蘇說到這裡,話鋒突然一轉,圓眼怒瞪,道:“對了,到底怎麼回事,小哥說,咱媽是被玉小嵐給推倒的,玉小嵐呢,小哥不是說她在也在醫院嗎,她在哪,我得去問問她,咱媽到底哪得罪她了,竟下這種狠手。”
什麼仇什麼怨啊,她家又欠她啥了。
玉鬆擔心小妹和玉小嵐撞上,再生事端,聽到玉蘇問起事情原由,他趕忙隨著玉良平的話,接著道:“她還暈著,小妹,這事我們做後輩的不好管,我們先回去吧,醫院這邊有咱爸在,明兒早上咱們去菜市場買點骨頭,給媽煲個湯。”
“大哥,你幫誰呢?”
玉鬆的話明顯有要不追究的意思,玉朋聽完他的話,眼睛一鼓,氣憤的跺了兩腳。
“她打了我媽,我們這當兒女還不能管了。我告訴你們,我可不認這種小姑,彆給我提長輩不長輩,我沒這種長輩。幺妹走,我知道她在哪個病房,剛才我下去接你的時候,我去瞧了一眼,她醒了,她那邊也人來醫院了,咱們去找他們評評理,哪有這麼樣的人。”
玉朋說完話,袖子一擼,就要去找玉小嵐。玉蘇見狀,趕忙跟上,這一場,她站玉朋。
親媽都被打了,憑啥還不讓他們追究了。
“站住。衝什麼衝,你爸我還活著呢,還用不著你們出頭。”玉良平見閨女和兒子怒氣衝衝的要去找茬,當即出聲喝道。
“爸。”玉蘇跺腳。
氣死了,氣死了。
爸爸竟然維護玉小嵐,媽媽太委屈了。
玉良平看著閨女嘟著嘴,氣得雙眼發紅,他猶豫了一下,無奈地深歎了口氣,朝玉鬆道:“玉鬆,你帶玉朋先回去,玉蘇和我留在醫院照顧你媽。明早你們過來的時候,給你媽點稀飯過來。”
玉蘇翻過年就十六歲,已經懂事了,他和英子這樣子瞞著她,說不定反倒會被玉小嵐鑽空子,把玉蘇忽悠過去,最後......
算了,還是告訴她吧,讓她有個防備心,以後千萬彆搭理玉小嵐。
“爸,要不,在等等。”
玉鬆一聽玉良平這話,便知道他想將真相告訴小妹,可......
真相對玉蘇太殘忍。
萬一玉蘇接受不了,從此一振不撅,可怎麼是好。
他的小妹,應該是無憂無慮,爛漫無邪的,大人造下的孽,憑什麼要用小妹一生來擔。
玉良平看著玉蘇的臉,惆悵道:“人家都在打她主意了,再不給她講清楚,萬一哪天被騙去了,咱哭都沒地方哭。”
“爸,你和大哥在打什麼啞謎。”玉蘇看著語焉不詳的大哥和爸爸,額頭微蹙。
“那我和玉朋也不走了,這事,既然要說開,那玉朋也聽聽吧。”玉鬆看了眼玉蘇,然後步伐一抬,去了樓道安全出口處。
住院部人比不得門診那邊,這會兒又是晚上,走道上除了玉家幾口人,就沒人。
玉蘇看著奇怪的玉蘇的玉良平,莫名的,她覺得她媽胳膊摔斷這事,有蹊蹺。
“小哥,咱爸和大哥有點怪。”玉蘇撞了撞玉朋。
玉朋讚同地點了點頭:“他們都怪了兩三天了。”
從玉小嵐上門後,家裡三個大的,就奇奇怪怪,總避著他說悄悄話。
他昨兒還趴在他媽的臥室門上,聽了一會兒,但房門隔間效果太好,趴了五六分鐘,他什麼都沒聽清。
兄妹倆嘀咕了兩句,拔腿跟上玉鬆和玉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