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內。
哪怕張居正他們這幾天,已經經曆的足夠豐富多彩了。
磨礪的足夠堅韌的神經,但終於還是在張四維身上徹底破防。
你永遠不知道這些蠢貨能悄咪咪的搞出什麼大活。
不等高拱站出來解釋,張居正從矮凳上徑直起身,持笏而立:“臣等豈敢依附亂黨耶,亦從未曾聽聞耿定向與混沌同流合汙之事。”
“此乃邪神信徒攜私報複,欲激怒於陛下。”
“萬不可因一時之氣,使親者痛而仇者快啊!”
這個時候。
最重要的就是,不能給皇帝一種底下所有朝臣都彼此串聯的錯覺。
那是在火上澆油。
朱翊鈞看著張居正侃侃而談,不禁問道:“耿定向何許人也?值得先生親自為其作保。”
張居正心中大定,這才接著解釋道:“陛下有所不知,此人乃理學大儒。”
“嘉靖四十一年,正是此人在京師內強行否定了心學的存在,因此天下聞名。”
“環繞其周身三丈的空域,幾乎讓所有的靈能都受到極大程度的消減。”
“世宗親召其入宮覲見,坐而論道,卻固辭而不受。”
“現於南直隸的崇正書院中閉死關。”
朱翊鈞聽了感慨不已,一輩子都在研究如何否定心學的人,結果卻反而促進了心學的發展。
“否定之否定,這位理學大宗自己埋葬了理學,確實是一代大儒。”
做到了心學派都做不到的事情,不愧是一代大儒。
不愧是靈能啊。
世間萬物存乎一心。
你否定我的存在,我照樣回應你的願望。
“那麼,那位口出狂言的儒生呢?一個望門投止思張儉,忍死須臾待杜根,朕的緹騎隻找到一具屍體,死的真是好時候啊。”朱翊鈞按耐住將這些牛鬼神蛇砸碎的想法問道。
皇帝本身就是這個體係中最大的受益者。
所以凡事要師出有名,但現在張四維手把手的把證據送到皇帝麵前。
張居正望著皇帝,怎麼也說不出辯解的話來。
那人乃明陽心學江右學派的門徒,也是徐階的徒子徒孫。
也就是說,是和他張居正沆瀣一氣的同黨。
最後他是一個未經登記的靈能者,這是群臣的失職。
高拱卻出乎意料的開口說道:“陛下明鑒。”
“此人早已經被逐出明陽心學,江右學派沒有此人的名錄。”
高拱居然會為了張居正說話。
但實在是太巧了,不是嘛。
一個明陽心學的未登記靈修,一個理學大儒的親傳弟子。
朱翊鈞麵無表情的轉向一旁,對馮保吩咐道:“去查。”
“奴婢遵旨!”馮保抱著拂塵飄然離去。
半刻鐘的功夫,馮保從內廷二十四個衙門借調人手,在文書房翻尋。
終於,朱翊鈞看到馮保拿著記錄進來。
四個人的目光聚焦於此,馮保雙手捧著文案高舉過頭頂,獻給皇帝。
朱翊鈞伸手撚起,目光順著文字攀爬。
在寂靜中,朱翊鈞終於說道:“確有其事。”
高拱和張居正鬆了一口氣。
“先生們說的很有道理,朕受教了。”然而下一秒,朱翊鈞接著說道:“那麼請三位先生即刻票擬,將張四維緝拿歸案下詔獄吧。”
高拱和高儀忍不住站起身來,陛下你可真是油鹽不進啊。
“陛下,何必急於一時,等事態平息,此人隨意交由陛下處置!”高拱當著皇帝和內閣三人的麵,作出擔保。
朱翊鈞依舊是緩緩搖頭,華人總是折中的。
中庸之道的精髓就是在關鍵時刻打擊中間派,殺雞儆猴。
在這場輿論風暴中,意外卷入的焦竑沒有錯,被開除明陽心學的鬆江人是一個傀儡,內閣也沒有錯,張四維在明麵上隻是組織了一場文會,而那些青年學子們本意是好的隻是被人利用了,那麼錯的是誰呢?
“難道,錯的是朕嗎?”朱翊鈞冷笑一聲。
這樣的誅心之論,張居正沒有辦法正麵回答。
朱翊鈞看向哪裡,三位閣老們便避開目光。
按照高拱的辦法,事情的主導權就落到他們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