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保當即回道:“奴婢在,皇爺你吩咐。”
“外麵都處理乾淨了?”朱翊鈞最關心的還是這個問題。
“海大人親自監刑,隻一天一夜的功夫,罪魁禍首都死乾淨了。奴婢派人去看過了,淩遲處死,那三千刀,一刀不多一刀不少。”馮保都不知道這東廠還有這樣的人才。
“真是難為先生了,朝臣們沒有什麼異議吧?”朱翊鈞終於笑了。
馮保不以為意:“皇爺你可真是菩薩心腸,他們還能活著呼吸新鮮空氣,就已經是手下留情,必然是感恩戴德啊。”
有異議的已經跟著一塊去了。
這場大型的官場集體貪腐案件,總算是落下了帷幕。
朱翊鈞浸泡在溫泉中,熱氣蒸騰,白霧嫋嫋。
過了幾天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
他很快就適應下來。
但一無所有,短褐穿結,簞瓢屢空,也照樣能活。
來到文華殿,桌案上已經擺滿了謝罪的奏章。
朱翊鈞一一看過,隨即放在一旁。
這是態度問題。
凡是敢於在天子腳下伸手的人,那一定是居心叵測。
刀劍能解決大部分有問題的人。
若是不能,那一定是刀劍鈍了。
此地為園,十裡之內化為春泥。
曆來新皇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圈地跑馬。
不然那麼多皇莊從哪裡來?
可朱翊鈞不屑為之,一切物質的財富終將腐朽。
所以皇帝不貪,這些蠢貨是怎麼敢的?
至於顧全大局,法不責眾?
什麼大局,朕才是大局!
馮保和田義這時候一同走了進來。
“皇爺,各國的使臣都已經到了,你看什麼時候接見一下?”
“內閣已經催了數次了。”
每一次朝見,都是大明重新加強周邊影響的機會。
嘉靖年間。
大明在南洋擁有近乎壟斷的香料貿易,藏地的茶馬貿易,來自琉球的鮫綃。
三者相互結合,煥發新的活力。
通過這種經濟羈縻,結合信仰庇護。
甚至在必要時施以軍事,各小國之間以大明為樞紐連為一體。
在東南小國,他們稱大明的人為唐人。
各國皆以大明的風俗禮儀,衣冠文化為榮。
朱翊鈞緩緩抬頭:“明日。”
“皇極殿召開大朝,一同接見。”
“奴婢這就是傳旨。”馮保笑著離開。
田義這才有機會說話:“皇爺,那人如何處置?”
作為一個普通人出身的靈修,能夠鬨騰出這樣的動靜,實在是堪稱奇跡。
真可謂狂徒也。
朱翊鈞把玩著腰間的玉佩,想了片刻,有了主意:“朕要見一見這位義士。”
田義有些不敢置信,這下,那家夥可謂一步登天了。
“臣,遵旨。”
一炷香的功夫,在驗明正身後,大漢將軍們總算是將那人放了進來。
經過昨夜的變故,大漢將軍的裝備再次升級。
甚至配備了彩繪大漆盾,鐵木上包裹著兩層熟牛皮,彩繪則是欽天監增添的符文。
結成軍陣後,要依靠火器砸開這龜殼,隻能集群式攢射。
而這樣的場景,絕不會出現在紫禁城中。
朱翊鈞等了許久,都不見人影。
田義低著頭。
這些規矩是必要的,總不能什麼阿貓阿狗都往皇帝身邊放。
自持武力的結果往往會因此而大意翻車。
終於隨著一道鐵塔般的身軀跨過門檻,正主來了,他低著頭伏跪下來:“草民叩見陛下。”
這般大的體格,實在是天賦異稟。
天下英雄,如過江之鯽,實在是太多了。
“起來說話,你叫什麼名字?”朱翊鈞於是耐心問道。
田義抱著拂塵神遊天外,該教的他都教了,就看此人悟性如何。
投資是一門生意啊。
隻見那人跪直身子,激動的說道:“草民犯下此等大事,前塵往事不值一提。今日得見天顏,喜不自甚,又無父無母,隻願君父垂憐,予臣名姓!”
田義心裡樂開了花,聰明人啊。
朱翊鈞直接從龍椅上起身:“朕賜你國姓,又因你一腔血勇義氣,便叫朱英。”
朱英當時就跪下磕了三個響頭。
“君父大恩!吾雖無父,但既食君祿,君即吾父,臣願為君父肝腦塗地!”
當命運的轉折到來,人一定要把握住機會。
朱翊鈞讚歎道:“朕現在有一樁大事要交付於你。”
“但憑君父差遣!”朱英立馬起身答道。
“這西山煤廠現在落於朕名下,雖然不過些俗物,但終究有百姓賴以為生,朕要你去看顧一二,以錦衣衛千戶的身份將他們統合。”朱翊鈞握住一本賬簿,上麵是西山煤廠的山林土地:“你可願?”
田義思考著皇帝的舉措,這不是明晃晃的打諸公的臉麵?
此話落到朱英耳中,猶如天籟,他二話不說:“臣領旨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