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先他們二人一步抵達京師的李贄。
這位泰州學派的名士。
已經被身為中書舍人的焦竑領著麵聖去了。
前往社稷壇的路上。
“李兄,你為何如此怏怏不樂啊?”焦竑渾身輕鬆。
上上下下都寫著兩個字,舒坦。
“哼,明知故問。無緣無故,陛下為何想起李某人這無名小卒?我道為何,原來是你。”李贄說道:“真是交友不慎啊。”
“哎,此言差矣,這可是上達天聽的機會啊。”焦竑在承天門前止步,指著社稷壇的方向說道:“去吧,我這個俗人呢就不礙陛下的眼了。”
送走了焦竑。
李贄臉上神色複雜。
他轉身就往社稷壇走去。
在經過大漢將軍們的檢閱後。
李贄提起青袍,跨步走上祭壇。
九層白玉堆砌而成的祭壇上。
渾身籠罩在明光下的皇帝就在前方。
“草民李贄,參見陛下。恭祝吾皇長樂未央。”李贄恭敬的磕頭跪拜。
這一拜,是為了天下蒼生。
而不是皇帝,所以他心悅臣服。
朱翊鈞正要開口。
正當此時。
藍色流星劃過天際,直奔京師而來。
朱翊鈞似有所感,忽然轉頭望向天邊,眼神微咪:“大伴,鬆江府來信,給先生們送過去。”
馮保飄蕩的身影一閃而逝。
欽天監監正,周雲逸麵色僵硬的看向皇帝。
周雲逸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堵上。
李贄則有些茫然。
朱翊鈞露出極具溫和的笑容:“朕聽聞先生有大才,還請不吝賜教。”
李贄的注意力瞬間被吸引。
而這封八百裡加急的信件,正在內閣中傳閱。
徐階親筆所書,烽火台耽誤不得,當即就發了過來。
張居正親自打開。
“太嶽親啟,今聖君臨朝,大明有中興之景。”
“然鬆江有刁民乘之妄作,小兒輩蒙蔽於我,以致民生多艱。”
“太嶽當秉公執法,不得偏私。”
“然郡有富貴之家,固貧民衣食之源也。”
“吾非為富家張目,乃為民發聲也。”
“太嶽當慎之,勿使事之張大也。”
眾人看後,麵色各異。
說起來徐階歸鄉之後。
其獨居一室,隻以兩童子相隨,家中權柄任諸子,不令關白。
在自身的道德修養上,做到了極致。
甚至是用一種近乎極端的,無欲無求之表現,來襯托賢名。
至於那些享受奢靡浮華之景。
不過是徒子徒孫們拳拳愛護之心。
與他無關啊。
楊博觀望之後,當即笑道:“中實多欲,外托清貞。”
清流隻是清貴,但絕不是清白啊。
張居正觀望之後,將其收入袖袍:“到底是老先生。”
這鍋甩的太為流暢了。
壞事都是兒孫們乾的,我徐階一清二白,實在不知啊。
內閣陷入了沉默。
就連高拱都停下來觀望。
張居正起身,以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朗聲說道:“心存社稷之人,應當是不計個人毀譽得失。”
眾人不為所動,且聽。
張居正繼續說道:“先生年老體衰,小兒輩趁機作祟。”
“這些人把老先生圍著,而解決這些小人,正是解救徐閣老於欲望牽絆的生命危機之中。”
高拱樂的見到這師生互戮的景象:“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這些都是必要的犧牲,徐閣老會理解的。”
王崇古也第一時間起身表態:“太嶽為徐氏用心良苦啊。”
王國光勉強跟上隊伍:“太嶽尊師重道,為之計深遠,吾等不如也。”
徐階的反應證明一件事,他們做對了。
正該加大力度,乘勝追擊。
最後眾人齊聲道:“當速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