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隻見舊人哭,哪裡見的新人笑。
位於酆都世界之下的九幽火海之中,是無數慘白的骷髏頭起起伏伏。
它們睜著空洞洞的雙目,轉動乾澀的眼珠,凝視著上方。
被倒吊在紅蓮火海之上經受萬世輪回之痛苦的,除了上一位隨著耿定向一同入滅的何心隱。
今天又多了一位徐階,徐閣老。
何心隱每一次從死亡的終末之中蘇醒,情感和理智、記憶都一並回歸,還有那幾乎刻入骨髓的痛苦,凝成實質的痛苦最後化作眼淚,落於九幽。
隻是稍微觸及,就讓人恨不得當場去死。
但今兒個這一位上賓,卻大有不同了。
徐階祂居然在笑,何心隱模糊的驚鴻一瞥,隨即便無暇他顧,自由的思考已經被剝奪,隻能在過去和現實交織的幻夢中悔恨終生。
又是亞空間風平浪靜的一天。
隨著輕微的亞空間波動,藍色的奸奇一閃而過。
祂正借著徐階體內觀察著這方世界,將自己藏在徐階記憶的死角,借著酆都的紅蓮業火,一點點的蠶食著徐階的靈魂。
奸奇發現了新的樂子。
這位不請自來的外鄉人,新東西是真的多啊。
祂正打算離去,忽然發現自己的這個意識無法脫離這具軀殼。
“壞了,上當了。”
奸奇笑容一滯,一拍腦袋,大呼不妙。
看戲看入迷了,結果自己成了籠中之鳥。
“總算是抓到你的尾巴了。”朱翊鈞看著徐階,祂正在等候將奸奇淬煉出來的那一天。
祂要借此找到那神秘的萬變迷宮。
這次不把奸奇打的連祂老母都認不出來,朱翊鈞誓不罷休。
隨後,火蓮業火燒的更猛烈了。
屬於奸奇的那部分靈魂也在痛苦中被反複重塑。
朱翊鈞聆聽著酆都世界的哀嚎:“上天有好生之德,可惜,對敗類沒有。”
祂手中動作絲毫不停,心念一動,李贄、蔡國熙、李春芳、朱英四人正在天宮各處閒坐,忽然一晃身,就已經換了地界。
“陛下!”
眾人朝著某個虛無而又真實的神聖朝拜。
周天星鬥微微閃爍,似乎在回應。
隨即,耿定向飄然而出:“諸位,彆來無恙啊。”
“耿師!”蔡國熙大喜過望,當場拜倒:“我已經依照你們的話做了。”
耿定向此刻已經重塑身軀,風華正茂的年紀,長髯輕飄飄的,像一縷青煙,他冷哼一聲:“哭哭啼啼,瞧你那不成器的樣子,還不快過來,莫非還要我請你不成?”
李春芳麵露糾結,誰也想不到,當場這位被無視的家夥,居然反而最先成就。
李贄也躬身一拜:“見過耿先生。”
朱英則緊緊抱著皇帝的天子劍一言不發,你們就擱這演吧。
耿定向望著四人,終於還是說道:“要是像徐階這等人,見不得人好,見不得人高明,隻貪圖捷徑,終究是落不得好下場,須知,念念不忘,必有回響,神皇在上,吾等隻需竭心儘力。”
眾人神色莫名,對於當今世界,能夠持之以恒的走在正道上,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正該如此。”朱翊鈞的聲音再次傳來:“你們幾人當好生配合,緊守門戶。”
“奉陛下諭令,臣等遵旨。”眾人在耿定向的帶領下,轉身朝著天穹參拜。
朱翊鈞散去了意識,一轉身,便離開了熟悉的黑色烈陽天界。
或許於整個烈陽天界中,唯一的變化,就是這裡再也沒有了玉熙宮的位置。
這個略顯尷尬的位置。
這個世界的真正主宰,隻有一個,那就神皇。
一切榮耀歸於神皇,歸於萬象宗師,北極紫微玉虛帝君,萬法金仙之帝主。
禮讚神皇,魂歸金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