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瞥了一眼身邊的鮫人,摸了摸她銀白的發絲,又閉目凝神,隻餘下麵色潮紅的鮫人,沉入水底,不知所蹤。
這邊,田義離開了乾清宮的大門,迎著眾人好奇的目光,一言不發。
“田公,那女子就留下了?”一頭人馬好奇的探出身來,詢問道。
此話一出。
眾人皆驚,不愧是草原上來的漢子,白災裡養出來的漢子,勇氣可嘉啊。
田義仰起頭,一言不發,從人堆裡穿插而過,但凡搭理這蠢貨一句,就算他輸。
這話是能隨便說的嗎?
就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編排皇帝的緋聞。
你小子絕對是想去星炬報到了吧?
但田義不收拾他,是因為身負使命,自有人來代勞。
田義前腳剛走,馮保立馬站了出來,他麵色鐵青,一言不發,直接朝著人馬走去。
馮保抬手就是一記佛塵,打在人馬身上,渾身包裹著重甲的人形坦克如遭重擊,倒飛數米,最後在地上滾了幾個圈,碾碎了不知多少青磚白玉,半死不活的躺下,鮮血很快就流了一地,其他人小心的避讓開來。
眾人皆是膽寒。
馮保緩緩收手說道:“平日裡是君父慈悲。但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你們應當明白,都把嘴巴關嚴實了。”
“諾!”眾人目不斜視,站得端端正正。
朱希孝抱著一頂鐵盔,看著進氣多,出氣少的人馬,冷著臉說道:“念在初犯,馮公饒了他一命,送太醫院去。”
人馬們敬畏而感激的望著兩人,皇帝從不輕易對身邊的人發怒,但有的是人願意為皇帝效死。
先生們在內書堂教了一個月沒教會的規矩,這下全明白了。
禦用的修士們也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透過綠紗窗圍觀。
焦竑抱臂在側,開始思考此事的影響。
皇帝收了個女人,算不得大事。但神皇身邊多了個女性鮫人,那就不簡單。
琉球本質上就是一個專管稅收的衙門,現在直接通天了。
來往的商船不得不考慮一個問題,日後要不要武裝抗稅。
若是絕情斷性的道君皇帝,倒也罷。但今上至情至性,又不曾嘗過此種滋味,就讓人不得不懷疑這枕頭風的厲害。
收稅的事情既然甩給鮫人,皇帝卻誌不在此,這些阿堵物最後還是落到朝廷的府庫裡,焦竑其實樂見其成的。
再苦一苦東南沿海的士紳。
事不關己,且高高掛起。
靜頌黃庭,看東南沿海的人們頭疼去吧。
此間紛擾不斷。
身處乾清宮內,朱翊鈞也將這些鬨劇儘收眼底,有人歡喜有人愁。
正所謂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謹言慎行是一種美德,也是立身之道。
而顯而易見,他們做的很好。
收攝心神。
朱翊鈞的心思不再關注此地,直入青冥,神遊天外。
無論是凡間事,還是天上事,都需要皇帝處置。
臣子們隻需要思考如何做事即可,而張居正卻要為大明的凡間之事彈儘竭慮,掌握大局的皇帝需要考慮權衡的就更多了。
一道命令下去,影響的就是無數生民,所以需要慎之又慎。
黑色烈陽緩緩轉動,朱翊鈞於酆都東極宮內蘇醒,巡視兩界。
隨著李贄和李春芳等人陸續到位,皇帝的計劃總算是可以提上正軌。
眾人在三十三天中彙聚一堂,可謂群英薈萃,而日後,還有更多的人會參與到其中。
他們也將隱姓埋名,永遠保守這份沉重的秘密。
事情的第一步,就是在考慮如何為皇做一個完美的身份,將皇帝完美的融入到華夏的曆史之中。
要足夠古老,要緊密相連。
皇帝其實和人類扯不上多少關係,一個混沌中降生的混沌之神,這畫風嚴重不符啊。
耿定向起身說道:“各位,暢所欲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