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倉兜坳驅鬼(3)(2 / 2)

村長連聲應下,摸了一小遝攥在手裡,又道,“我兒用表紙折了些元寶,能否一齊化掉,麵額大些,芳婆子一家路上也好與鬼差辦事。”

莫說折元寶,有些個中元祭祖的,折了豬馬牛羊,木偶紙房也一並燒去。

駱美寧沉吟半晌,應下道,“當然作數。”

村長扭頭往身後瞧,對著賞伊三水做法而怔愣的漢子喚了幾聲,急擺兩下手,“速來啊,愣著作甚?”

他給漢子騰出火盆邊的空位,解釋道,“介某幺子琰三兒,愚鈍得很,仙姑海涵。”

琰三兒朝駱美寧露出滿嘴黃牙,一張胡子拉碴難辨五官的臉,二瞳更方①,甚貼合村長二字——‘愚鈍’。

他冒失地弓著身子往前一拱,衣襟裡塌掉的紙元寶,紛紛落下、傾入火盆。

火舌舔舐紙底,燒儘的黑灰逐漸蔓延,火苗順著堆積的紙元寶高竄,近乎燒到駱美寧的額前發。

村長怪道,“怎能一會兒全扔進去,當下餃子呢?”

琰三兒勾著短脖往堂屋裡看,見兩具粗木棺材豎於屋內,麵上胡須迎風抖三抖,不敢再抬首正視。

他將衣襟內剩餘之物儘予村長,“還是阿耶燒罷,我走遠些。”

堂堂一介男兒,瞧個棺材都會心生畏懼,膽小得很。

村長也不指責,縱容道:“回家去取些飯食仙果來,這個時辰,兩位仙姑定腹中饑餓。”

“仙果?”琰三兒撓頭道,“什麼仙果?”

“你真愣假愣?為酬謝道長早準備的,再帶些素齋來,快去。”

琰三兒頷首答是,餘下兩名漢子自稱新逝芳婆子遠親,見堂屋案桌上無一貢品奉侍亡人,也要回家取些來此。

駱美寧喚了聲正揭表紙的村長,問道,“這家老嫗是如何走的?怎麼進的棺?”

村長撚著紙的手不慎伸入火裡,燒得他人一抖,退後二步,“芳婆子一家都死得蹊蹺...兒媳暴斃後,她伶仃一人,年近花甲,哀思過度以致氣滯氣結,就這麼去了。”

“果真如此?”伊三水插嘴,“孀居老嫗家並無近親,若氣滯而亡,誰人如此恰時發覺?”

村長在祖師觀外拜求道人出觀驅鬼時就稱孀居老嫗為新逝,想必早有人發覺芳婆子死狀。

“介某發覺的。”村長一抿他那乾燥起皮的唇,握拳垂胸,狀似打氣:“她家兒媳新喪,還未及下棺入土,介某雖為小小官,但好歹一村之長,黃介村方圓幾裡內人,莫不是介某至親。”

駱美寧諱莫如深地昂首瞧著村長那張老臉:家中有亡人請做法事,往往隻言‘送往生’亦或是‘祈福’,但此人於觀口便咬定驅鬼,定知曉些內情。

她回眸再次打量屋內的缸中水鬼:老嫗合該是心有憤懣,顫巍巍扶著缸壁欲立起,卻被水缸卡大半邊身子,又徐徐沉沒,似被水中物拖拽回位。

七竅流水,苦不能言。

祖師觀中學的一套套,實為慰藉生者,無一真善法能助亡人。

更何況,駱美寧要如何言道老嫗慘狀?又該如何解釋她雙目能視鬼怪?倉兜坳是黃假道的地盤,他都不曾在村眾前使過鬼神鑒,駱美寧不敢冒然將鏡取出。

她隻被請來此驅鬼——老嫗本不能離缸,又如何在村眾為鬼害人?

琰三兒提溜著食盒回得最快,村長隻令他將食盒撂在門前,隨即遣人回家,隻叮囑下午法事做完後再來。

村長取了張硬炊餅,遂將飯食分予駱美寧、伊三水二人,“寒舍簡陋,隻有這些供奉,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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