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美寧捧著鬼神鑒與之同往,忽覺肩上一沉,尚有餘溫的大褂被披上她身。
“三水姐姐?”
“雖有幾分暑氣,可昨日方淋過大雨,你衣著單薄,還是謹慎為上。”伊三水平視前方,忽而調轉話頭:“茅屋裡點燈了。”
駱美寧裹緊大褂,隨伊三水目光瞧去,隻見不遠的茅屋房中果然亮起燈來:那白發老嫗在瞧過她二人房屋後,顫巍巍打著燈籠摸索到籬笆前茫然四顧。
小橋至茅屋攏共無幾步路,駱美寧與伊三水很快回到籬笆邊,湊近便聽老嫗試探詢問:“是二位借宿道姑麼?”
“是,我二人去林中找些路上需用的物什,未想會叨擾到您。”
“原來如此。”老嫗念叨:“原來如此。”
她又回身朝房內叫喊,“莫出來了,她二人無事哩。”
不僅是伊三水好得有些不可思議,駱美寧發覺這對老夫妻亦有些古怪,兩人家徒四壁,無可能怕她們偷竊,卻擔憂她們是否安寧。
“睡吧。”老嫗一步步往回摸索,狀似喃喃自語:“也不知幾時了。”
駱美寧抬首與伊三水對視,瞧她朝自己點頭,便寬心回房。
伊三水也不講究,用著將近涼透的水利落梳洗一番,在帳外更了衣。
可在睡法上,‘她’又操碎了心,令駱美寧睡床內,‘她’靠床外,又用被褥疊成厚軟的長條隔在二人之間,擋了個徹底才罷休。
在駱美寧詫異的眼神下,伊三水解釋:“我不比尋常姑娘家,身量粗壯。占許多床位不說,睡相也頗差,怕夜裡擾你安眠,故將被褥疊作這般。”
駱美寧瞧‘她’一舉一動皆小心翼翼,不敢細想伊三水曾經過的都是些什麼備受欺淩的日子。
這哪裡算什麼粗壯?但見‘她’明眸皓齒、豐胸纖腰,自有一種颯爽氣在。
“三水姐姐不必在意他人品評,切莫妄自菲薄,誰說女兒家非小巧玲瓏不可?自是美得英氣十足。”
方上了床榻的伊三水倚著床沿、隱沒在暗,緘默不語。
“我可沒說謊話,三水姐姐信我。”駱美寧將雙臂擱在高高堆起的被褥上,又將下巴置於其間,“若是謊言,舌短一寸。”
伊三水被那道熾熱的眼神瞧得焦躁,他蹙眉以後背向她,冷聲回道:“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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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萬仞山與祖師觀中經年作息維係,駱美寧已習慣早起,卯時日升雞鳴,她便睜了眼。
她支起身子,眸光自然越過被褥,便見伊三水維持著夜裡姿勢半分未動,便是那頰邊的散發都仍是那般垂墜而下。
果然就與她夜裡所言一般,人言碎語聽多了,自然質疑起自己來。
從離開祖師觀起,兩日操勞,整夜未眠,如今這覺算是補足了。
她俯趴在被褥邊,本當伊三水還會再睡,卻見眼前這道身子驀地支起,遂起身穿鞋下地,手取床沿外裳,動作乾脆利落。
直至腰帶緊係後‘她’才緩緩回首,望入一雙盈盈水眸。
駱美寧朝‘她’笑,“早上好,三水姐姐。”
雖說一日之計在於晨,可從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