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後悔,這般放伊三水一人去著實不穩妥。
料想白麵書生與他的小廝於夜裡也去不了何方,背簍中唯有些符篆油香等物,算不得多珍貴。
算來明日便能下山,乾糧分作兩份,這背簍中的,就算被偷了些去,亦不妨事。
“君郎君。”
駱美寧陡然出聲,對書生施以一禮,“我需去往山間接應同伴,那竹背簍能否拜托您幫忙照看?”
誰知,君莫言聽聞了此話,連連手撫胸脯,急令他小廝照看好背簍,自己卻要求同她一路,“拾柴一事本就不應仙姑來做,合該在下去尋......既然仙姑有意,何不讓君某同往?”
駱美寧嘴上說是照看,實則是拐著彎令二人不妄動竹簍中物,到不想君莫言如此聽不懂話中深意。
“同什麼往,少爺不與我一同呆著,這個天色還能到哪裡去?”
二狗子一席話勸不了他半分,君莫言仗著滿口大義反指責了兩句。
夜更沉,時不我待,容不得她發愣。
“還望郎君護自身周全才是。”駱美寧不答是否,留下個模棱兩可的話,負鏡往山間去。
縈繞的泣涕聲恍若風響,聽得久了、習慣了,入耳入心,甚至不覺有異。
可無論駱美寧人在何方,這聲兒均飄飄搖搖仿佛九天墜落。
君莫言隨在後,落下些距離,卻仍邁著沉沉步子跟了上來。
他似嫌白日裡折騰不夠,此時不知逞的哪門子威風,哼哧哧弄得動靜頗大。
駱美寧不得不分出些注意予他,心間暗忖:這人,若不能心安理得將他視為擋箭牌,終將成一禍害。
......
“三水姐姐?”
駱美寧往林邊試探,她隻敢往雜草不甚繁盛處探步,唯恐擾了將眠的蟲蛇。
好在,這林地還維持著來時的模樣:伊三水持劍斬落的草葉倒在兩邊,想是‘她’順著原路去了,也少費些氣力。
擺手行路間,草沿偶然劃過掌側,針紮般的微微發痛。
駱美寧輕撫傷處,反倒放下些擔憂。
查這雜草斷麵齊整鋒利,料想伊三水定有真功夫在身,夜前尋柴定是深思熟慮之決定,非一時興起。
可信之人。
駱美寧給自己服了顆定心丸,繼續邊走邊喚,“三水姐姐?”
“三水姐姐?”
呼喚於林間回蕩,能傳甚遠。
待駱美寧欲愈加深入林間之時,君莫言忽而出言攔下她腳步,他揮袖示意道,“瞧那邊,那邊兒好似有個人影,半身藏於草中。”
駱美寧還當是伊三水,便順著君莫言所指瞧去:隻見一棵老年樟邊真有道模糊人影藏匿,那人頭發散亂、身形綽約,大抵是位姑娘。
“瞧瞧是不是?”君莫言攬袖便指。
便是他點明方向的刹那,林中抽泣驟然自低轉響,嗚嗚咽咽、淒淒慘慘,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