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鐵了心要避嫌?
“叔父稱他理罷府中諸事便會北上尋我。”
雖說是會尋來,駱美寧仍覺草率又蹊蹺:唯記初次相見,這尹錦素未出始安便似無頭蒼蠅般地亂撞,昭王那時且喚小廝前呼後擁地領了人回府,這北上路途迢迢,卻敢安心任她不攜屬下?
就這麼放心同往的九千歲一眾人?
見她不答,尹錦素稍稍有些急切,她喚了聲:“道長?”
聽這女郎緊張得連嗓音都在抖,愈發胡亂揣測起來:起初以皇位為注,以妻兒為質,老昭王才能身入始安,治理南詔,如今幼子襲爵,難保官家無猜忌,昭王無顧慮。
這昭王若入京,可還有回往的機會?尹錦素的遭遇,莫不會同她父親一般?
自己都能猜到的,那幫人會想不到麼?
駱美寧想問配給了何種人家,卻又尋思:此事起初有自己摻和,由她牽頭告知,這會兒細問,難免露餡。
思忖少頃,她擠出一句:“錦素嫁妝可備得豐厚?”
“都京王府有老嬤嬤打點...除叔父賜予的,爹娘亦留了些。”尹錦素默了半晌,“道長以為多少合適?”
此言既出,駱美寧便被噎住。
此前去他府上,單單一件小事便予了自己一枚純金小豬;親王後代,嫁妝抬出來指不定比她小半輩子花過的都多,存了好心卻也無可奈何。
她歎道:“不怕你笑話,我早早離家,如今便是個小小道士罷了,不知如何評判嫁妝多寡。”
正愁聊不到這處,尹錦素忙追問:“那道長家裡人呢,可還有什麼印象?”
顧及著之前同她講過的經曆,駱美寧隻好真假參半地解釋,“離家後便不曾回過,如此多年,想必已時過境遷。”
“如今世道紛亂,道長獨行全無依仗,為何不試試尋親?”尹錦素笑,“道長祖上曾是什麼官職?”
駱美寧愈發尷尬:彼時在王府上撒的一個謊,卻不曾想過之後會有需要掩飾的一日,“離家時年歲甚小,自是記不得太清明了。”
“當真半分印象都無?”尹錦素似有幾分怪異的急切,“這可不利於尋親啊,您家人都未主動貼過告示尋您麼?”
天子後代或有夭折,尋常人家餓死、走失一二個孩子,非奇事也。
早知尹錦素不通大多平民事理,相處後才驚覺門第之差甚至攜來觀念之彆。
駱美寧努了努唇,終還是笑了,“不曾見過。”
這書裡‘駱美寧’的一輩子,到死不也孤苦伶仃麼?
到底揣著事,兩人對視少頃,尹錦素便明了說錯話,她心虛地垂下頭,“道長呢?您為何北上入京?”
駱美寧頓了頓,若有所思地瞧著她,“......始安巫蠱師更繁盛,到底不歡迎我這等女黃冠討生活,隻想著,或許北上後行情會更旺些。”
“哦。”
尹錦素心中百轉千回,若她那狠戾叔父謀劃既成,這些事兒均不會在範圍之內——哪家高門之女成日拋頭露麵乾此種營生?
尚記得老昭王後娶的王妃,亦消止了駐觀修行的心思。
她嘀咕道:“您可以到王府來,叔父他定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