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端坐的左手邊的房玄齡說道:“陛下,打造軍器對鐵的要求很高,但普通的淬火,還是受到溫度的限製。
畢竟,可燃燒的東西不多,木炭的效果,也隻能打造出所謂的百煉鋼。
而兵將的武器,屬於長期配備,所耗也就相對固定一些。
可如今這火器屬於消耗品,所以,才造成鐵器的短缺,要知道,刀劍槍一類的,就算是損耗,也會被軍中鐵匠修複。
那箭矢在戰後,也會被一定數量的回收,箭頭的損耗,也不斷的替換。
可這火器當中奔雷箭激發過後就會炸開,同時那箭頭就會消耗掉。
而這震天雷與火雷一道,那就完全沒有回收的可能。
要知道,就陛下麵前的震天雷裡麵的碎鐵,就足夠打造至少三十枚箭頭,一次性就等於激發三十枚箭矢,且不可回收。
而那外殼相當於二十枚箭頭所耗,一次就等於五十枚箭頭,被消耗掉了。
當然了,其殺傷效果是相當強勁的,但我李唐立國十餘年,這也是初次嘗試使用這火器。
所以,陛下,臣以為,這火器隻能當做奇兵偷襲,或者關鍵的攻城之戰,才能被使用。
北方突厥屬於遊牧民族,以騎兵為主,所以,這震天雷再強,所用的之處不多,還是要以傳統戰法為主才好。”
李世民不斷的點頭,而杜如晦拖著病體,一臉未恢複的樣子,說道:“陛下,臣等知道,陛下也是愛惜我關中男兒的命。
希望多用武器一道,殺傷敵人,能儘量的讓我關中男兒,能平安回來,但國力不足,隻能做到儘力而為了。
也如同房相方才所說,奇襲可用,也正好印證,兵者,詭道也,咳咳咳…”
李世民聽到杜如晦的咳嗽聲,心裡就一揪,問道:“杜卿,最近身體可見好哇?”
杜如晦苦笑道:“回陛下,臣雖吃了孫神醫的藥石,但也隻能維持了。
就如同趙王殿下所說,臣要學會帶病生存,如果想恢複到以前,那是不可能的嘍。
臣儘量安慰自己,不去過多的想這病而已。”
李世民點頭說道:“杜卿可要保重身體啊,也是朕之過錯。
這麼晚了,還拉著杜卿議事,沒法讓杜卿休息,朕愧對你啊。”
杜如晦馬上惶恐的施禮道:“臣能為陛下分憂,這是臣的本分,陛下萬不可再說這樣的話,真是折煞微臣了。”
殿內的臣子們,都為這杜如晦的身體而擔心,長籲短歎起來。
稍頃,長孫無忌接著說道:“陛下,臣覺得,或許可以找到新的鐵礦,加大產出。
再慢慢的積攢,說不定能慢慢的改善戰場上所需的不足。”
而李世民卻歎氣道:“關鍵是沒有可增強淬火的燃料啊,光靠人力,來燒那木炭終究不是辦法啊。”
長孫無忌思索半天,說道:“陛下,趙王是這火器的發明者,他就沒說這材料中,鐵器一道怎麼去增加增強嗎?是不是有什麼他沒提到的地方啊?
或許,有什麼看似平常的東西,而我們沒注意到,被忽略了。
要知道,這火藥本是那道家煉丹偶得,說不定趙王本就知道這鍛造鐵器所需之物呢?”
李世民聽到長孫無忌的話後,不斷的在殿內踱步,之後突然停了下來,說道:“寬兒倒是提過一些。
但朕一時也想不起來了,他說有種叫煤的東西,但朕不知道他說的是何物啊。
燃料?木炭,黑色,究竟是什麼來著呢?啊,朕想起來了,石炭,他曾經提過一嘴,但朕當時以為是玩笑,難道就是這石炭嗎?”
一向謹慎的魏征插言道:“陛下,試試總無妨吧,就讓軍器監和將作監試試看嘛。
不行的話,再問計於趙王,或者差人去趙王府打探一下,沒準趙王府的人就知道呢?”
李世民的聽到魏征的話,手都不知道該往哪放了,天知道,他的兒子是不是知道這些。
於是他馬上叫過常塗,說道:“差人去隴右問問寬兒,是否可用這石炭煉製鐵器?
還有趙王彆院,也差人去問,寬兒手下看來是有著能工巧匠的,那大黃弩的改良,就是他手下的工匠所為。”
常塗馬上領命出了兩儀殿。
之後,李世民說道:“房卿,無論如何先差人打探我大唐境內的石炭分布,可有適合的采集地。
先知道也無錯,未雨綢繆嘛,朕有些等不及了。”房玄齡也躬身施禮稱是。
隴右營地,當所有人都安睡的時候,中軍大帳內依然燈火通明,李靖和李績兩人相對而坐。
李靖將一杯熱茶推到李績麵前,說道:“茂公啊,你我二人好久沒有像現在這樣坐下來,好好說說話了,不知你對將來這北征突厥,有什麼看法呢?”
李績笑而不語,先是端起茶杯,吹了吹漂在水麵上的茶梗,抿嘗了一口。
他微笑的說道:“衛公是想問在下,要如何用這趙王李寬吧?北征突厥,還能難得倒衛公嗎?衛公莫要與在下打啞謎呦。”
李靖長出一口氣,心想,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痛快,之後他也喝了一口茶,說道:“陛下的用意,老夫不想猜,也不敢去猜,你我都是從亂隋走過的人。”
李靖看了大帳門口,壓低聲音繼續說道:“二子出征,長子留守,這並不陌生啊!
難道現在是讓我們站隊嗎?這帝王心術難測啊。”
李績沒馬上去回答,繼續沉吟了半天也壓低聲音說道:“那李寬真的有當年陛下的能耐嗎?
我看他目前,最多也就是有小魔星李玄霸的勇武罷了。
一個半大孩子,想去戰場走一遭,過過癮就算了,他還真能自領一軍,立大功而歸?
衛公是不是多慮了啊?難道衛公傳授過兵法戰陣之奇妙於他嗎?”
李靖沒去正麵回答李績的問題,而是笑道:“程老匹夫那狐狸性子,竟然將他的長子派去與那李寬同軍出征。
老夫不信茂公你不知道,你家小子不也想跟去嗎?”
李績嗬嗬笑道:“一些小孩子去玩樂,衛公想多了,程老匹夫怎麼想的,我不得而知。
在下是不會讓我家小子去冒險的,練兵來見識一下可以,出征?免了吧。
衛公,你我隻需將陛下所派完成即可,至於陛下想如何?咱們做臣子的,還是不要妄自揣測為好。”
之後,李績放下自己的茶杯,說道:“茶涼了,在下去告退了,衛公也勞累一天了,休息吧。”
說著,李績起身告辭,而李靖下意識的,摸了摸李績剛才的茶杯,尚溫,李靖小聲笑罵了一句道:“你也是個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