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顧嘉深顯然就沒有這個觀念,她也沒有。
她覺得彆人幫助了自己,就應該誠心道謝,謝字從嘴裡出去,鑽進彆人的耳朵裡,就是一種能讓人覺得自己的幫助有價值的行為。
為此,她奶以前還罵她“城裡小姐瞎講究”、“學些洋玩意兒惡心人”呢。
兩人繼續沉浸式地嗦田螺,量不算多,一小海碗,很快就隻剩下個油油的湯底了。
隻不過江蘭蘭嗜辣不怕辣,一點水都沒喝,而顧嘉深在喝了一杯水之後又去倒了一杯。
舉著滿是油汁的手,江蘭蘭很想嗦一下自己的手指,但看著顧嘉深一副即便是用手捏田螺吃也吃得十分優雅的模樣,她又不好意思嗦了。
在長得好看、吃相優雅的人麵前嗦手指,總歸是有點不太好。
她端起一顆螺、一根韭菜也不剩的碗,準備拿去洗了。
顧嘉深製止了她,說道:“碗放在那裡我待會兒洗,你先回家吧,現在挺晚了。”
江蘭蘭一愣,沒想到顧嘉深願意幫她收拾,有些不好意思,忙說道:“不用不用,我一下就弄乾淨了。”
這攤子事是她自己的生意,借用人家的廚房,用了人的柴火和白酒,已經很不好意思了,她自然不好再讓人家大晚上地還要收拾。
顧嘉深也不勉強,看著她收拾好,又送她出了院門,遠遠地望見人影出了山坳,不會有什麼危險了,才關上了院門。
至於江蘭蘭,腳步輕快地摸回家後,她悄悄打了水在房裡擦洗了一下自己,又潑了水,轉身回去睡覺。
“夜貓子不睡覺竄什麼竄!還要不要人睡覺了!”
“咳咳……咳咳咳……”
正屋裡傳來劉桂花的罵聲和江良山的咳嗽聲與吐痰聲,江蘭蘭聳聳肩,踮著腳尖回房睡覺。
幾乎是沒睡太長時間,天還沒亮,約摸不到五點,江蘭蘭就揉著眼睛起床洗漱了。
小嶺村一片寂靜,隻有不知名的小蟲子和從冬眠中醒來的青蛙兀自在演唱著隻有它們本族才懂的歌。
井水清淩淩地撲上臉,惺忪的睡眼也就精神了。
蘭蘭抬頭看了看天,見星子兩三,彎月一鉤,淺淡的雲也以極慢的速度飄向同一個方向,顯然是在為日出做準備。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滿懷乾勁地迅速收拾好了自己,背著簍子出門了。
出了家門,她特地繞到另一個方向,在一個荷塘裡采了些圓乎乎的嫩荷葉,又在路邊小嶺坡上折了一根蒲葵,打算在顧嘉深家院子裡洗乾淨了,用來打包爆炒嗦螺。
農裡沒有一個人,這會兒尚早,前一天勞作了一天的農民都在沉沉地睡在夢鄉中。江蘭蘭這回沒有走田壟,而是快步如飛地走在馬路上,不一會兒就到了顧家。
院門是微微合上的,並沒有從裡頭上栓,江蘭蘭咳嗽一聲,將腳步放重,弄出點動靜後就推門進去了。
院子裡點了燈,顧嘉深正在廚房外頭劈柴,不遠處的燈下還放了本書。
見院門打開了,他淡淡瞥一眼,沒有分神停下。
“早呀!”清脆的聲音熱情地響起,像極了後山中的開始響起歌聲的快樂小鳥,“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呀!”
但隨著江蘭蘭的左顧右盼,顧嘉深下一秒就聽到了她的心聲:
【顧嘉深是不用睡覺的嗎,這個時候外頭鬼都沒一個,他竟然在這裡興致勃勃地劈柴火,他不會是天天這麼早就起來吧!】
【難道這就是之前在學校老師教的那個什麼什麼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就讓人苦其心誌、勞其筋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