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爭執(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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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火如晝,弦月高懸。

喻從意撐著乏累的身子回到臥房,直直躺倒在床榻之上不得動彈。白日裡刻意忽視的疲憊此時自四麵八方侵襲而來,深入骨骸,叫人隻想這麼睡去。

她還是太嬌氣了。喻從意自嘲著想。

明明天生是條賤命,不過是過了三年的好日子,便真當自己成了千金小姐。

一場大火之後,美夢化作灰燼,留給她的倒隻剩這一具尚未吃什麼苦便叫疼的身子。

喻從意剛剛閉上眼,就聽見大門“吱呀”一聲,外頭寒風瞬時侵入,又很快被隔絕在外。

“掌門,我叫人抬熱水來給您沐浴,之後再睡吧。”是阿離。

喻從意的腦子已經有些轉不動了,隻“嗯”了一聲就不再有動靜。

沒過多久,那股熟悉的風又隨著門闖入,衝散室內的暖意。

阿離這回動靜有點大。喻從意心想。

“水就擺在那兒吧,扶我起來——”喻從意抬起一隻手,等了半天卻沒人來接。

飄離許久的神智歸位,喻從意迷迷糊糊睜開眼,就見一張放大數倍的臉杵在眼前,正似笑非笑盯著她看。

“沈擇贏?”

來人著一身霧灰色便衣,許是燭火搖曳,柔和了男子平日硬朗的輪廓。

恍惚間,喻從意以為見到了他少年時的樣子。

沈擇贏見她醒了,貼心地將她扶坐起來:“你倒是麵子大,將本侯當作下人使喚的這世上都沒幾個。”

喻從意眯了一會兒正是困得時候,倒比平日裡更溫和些:“阿離呢?”

“我叫他走了。”沈擇贏給她倒了杯水,嘟囔道,“我說,你好歹是個姑娘家,怎麼不找個丫頭伺候你?連沐浴用水都要叫那個阿離來。”

“用習慣了,整個門派就這麼幾個人,誰講究這些?”喻從意喝了點水,人也精神些了,“這麼晚過來,為的是白天的事兒?”

“是啊。”沈擇贏側坐在床沿,仰靠在床尾欄杆上,正與喻從意麵對麵,“人家抱著胳膊跑到我麵前又哭又鬨,讓我主持個公道。”

話是這麼說,沈擇贏一副懶洋洋的模樣,沒有半分要主持公道的意思。

“這種事,在彆的地方也不是沒有見過。”喻從意開口道,“但我沒想到在京城也有人敢這般妄為,更沒想到他仗得是你忠肅侯的勢。”

“沈擇贏,我有點看不懂你了。”

小地方容易出地頭蛇,仗著在當地的權勢作威作福。百姓敢怒不敢言,平日裡的收入堪堪夠溫飽,得了病要麼胡亂抓藥,要麼硬捱過去。

喻從意去支攤子義診,那些地頭蛇也要橫插一腳。插隊的、辱罵的、要她回去做府上私醫的,烏煙瘴氣。

那些人,明明自己有許多漂亮的燈盞,還要去搶彆人的蠟燭。

她這趟原要直奔北境。那裡邊寒困苦,有許多百姓終其一身也見不到大夫,她想為他們跑一遭。

是沈擇贏——她的故友,請她上京為自己兒子診病,她才繞路來了洛京,才有了白日的事情。

“我尚未說什麼,你怎麼還牽怒於我?”沈擇贏被她指責也不惱,耐心解釋,“京中勢力錯綜複雜,誰都有幾個狐假虎威、沒聽說過的親戚。”

“更何況你敢在門口鬨這一趟。”沈擇贏輕哼一聲,“仗得不也是我的勢?”

喻從意駁道:“他插隊在先,鬨事在後。按侯爺的說法,我可是該由著你那位姐夫掀了攤子?”

“犟嘴。”沈擇贏笑起來,“你想過沒有,即便是你有理,按說也得去京兆衙門裡走一遭。”

喻從意一頓。

沈擇贏見她明白過來,仍是接著道:“但正因為你住在忠肅侯府,他們才不動你,肯賣我這個麵子。”

屋內靜了一瞬。下一刻,喻從意站起身赤著腳就朝門外走去。

沈擇贏起身拽住她的手腕,二人側身而立,皆不見對方此刻是何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