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新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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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德十三年的第一場雪,伴著元日的歡呼飄落在洛京城的每個角落。

待喻從意從繽紛的焰火中回神,火紅色彩裝點的喜慶早已遍布忠肅侯府。

時隔十八年,她竟又在京中過了一個張燈結彩的新年。

翌日清晨,喻從意起了個大早。

關合許久的妝匣再度重見天日,銅鏡裡映出女子清淡眉眼,一點一點被描畫添色。

其實是再常見不過的普通妝容,隻是她平日裡素慣了,才顯得亮眼不少。

衣箱裡儘是淡色,喻從意翻找了許久,才找到一件白色毛邊的藕粉短襖,倒還襯得上這一年中獨一份的熱鬨。

或許是最後一次了。

右手抽屜裡的信封安然躺著,肥雀在上頭栩栩如生。

明是個死物,似也要迎春,仿佛要從紙上躍然飛出,一路展翅到無邊的天空。

喻從意垂眸,終是將抽屜合上,落了鎖。

她推開門,客院沒有過分布置,大紅燈籠搖曳在風中,連福字也倒貼在門背上。

院子裡,喻長行與阿離早已恭候,等著給她拜年,聽到身後的動靜才紛紛轉身。

隻一眼,兩人皆愣在原地。

許是連紅梅都要在這新年的第一天沾上喜氣,傲放枝頭綴了整棵梅樹,同薄雪紅燈相映相襯。

原渾然天成的物景,皆因喻從意的出現失色黯然。

喻從意被他們瞧得心裡發虛,不自然地重新打量自己一番,問道:“……不好看?”

“沒有。”阿離收斂眼中的驚豔之色,笑道,“掌門風華絕代,新年定然諸事順意。”

大胤有元日要說吉祥話的習俗,喻從意正想嗔他貧嘴,又拿不準這算不算亂說話。憋了許久,乾脆從袖中掏出早準備好的壓祟錢塞給他:“你也是。”

阿離接過壓祟錢,問:“我這般年紀還能收?”

喻從意答得自然:“沒成家都是孩子,自然能收。”

說罷她又看向另一側的喻長行,這一瞧,喻從意恍然一怔,連驚訝地表情都來不及收回。

喻長行今日也有些不同。原本額前的碎發被他規規整整理到後發中,亦用發帶半束起發,連帶著整個人的氣質都沉穩不少。

他堪堪回神,不自覺地摸上發燙的耳尖,期待道:“今日突然想換個方式紮發,師父瞧著如何?”

喻從意才從怔愣中出來,唇瓣緊抿,半晌才擠出一句:“改回去罷,不適合你。”

說罷,連壓祟錢都沒給,喻從意抬腳出了客院朝主院走去,隻留下一地未消散的梅香。

阿離本就不是遲鈍的人,哪裡瞧不出喻長行突然的舉動絕非是“突然”的念頭,至於梅香之餘暗藏的火藥氣,他也一並聞到了。

“我瞧你這除了老氣些,也沒什麼不好的。”阿離正色道,“也不知道掌門生什麼氣。”

喻長行臉色發白,整個人瞧著搖搖欲墜,仿佛風大些就能帶著他遨遊洛京半空,再有始有終地送回來。

他頗有些受傷,還要強撐道:“大抵是真的不好看吧。”

哪裡是不好看,隻是師父不願意他用同那個喻君成相似的發型罷了。

那日回來以後,他谘詢阿離哪能弄到好些的玉料。

阿離倒也是神通廣大,次日就替他找到了一塊頗為清透的料子,又備了一套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