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立威(2 / 2)

太鷹顫抖著身體,先瞧見一雙銀靴落於眼前,緊接著下巴被鋒利的劍尖挑起,迫使他對上少年的雙眼。

那是與年齡不符的鎮定與淡漠。

他問道:“你可知錯?”

冰涼的觸感傳遞至皮膚,綿延四體,早已將太鷹嚇得險些失禁。

若說方才他賭喻君成年幼膽小,至多將自己逐出門派以儆效尤,那現在他絲毫不懷疑他會殺了自己。

“我……我知錯了……”太鷹哽咽著,連口水都不敢吞咽,隻得讓它順著嘴角溢出。

喻君成又問:“錯哪兒了?”

“我禦下不嚴,我教管無方,我貪財我好色我草菅人命……我,總之我錯了……呃!”

長劍穿喉隻在一刻,暗紅的血滴落在地,配上太鷹死前不敢置信瞪大的眼睛,格外可怖。

有血濺在喻君成雪白的衣袍上,還有幾滴飛濺到他臉上。

濟世門的諸人兩年時間裡,見多這位小掌門如何的好脾氣,又習慣他隨時隨地都衣不染塵的端正模樣。

可這菩薩麵上沾孽跡,白鶴袍下落塵寰的模樣,是頭一回。

喻君成抽回劍,太鷹應聲軟軟倒在地上。

他道:“晚了。”

“既入我門,當順我意。”說罷,他高舉血劍,一字一頓,“如有違者,人皆斬之。”

喻君成就這樣用一劍坐穩了掌門之位,此後三年,濟世門欣欣向榮,一派安寧。

“然逝者已逝,君成隻得為他們六個分彆立了衣冠塚。他們自焚那日正是年初一,君成活著的時候年年都來。”

後麵的話沈擇贏沒說下去,喻從意也知道。

喻君成死了,靠著沈擇贏和寧無望想著,每年來看看這些枉死的人們。

喻從意默然不語,手邊的小草被她不知覺中攥在兩指間。

她想起從前與師父呆在一起的時候,有年初一她剛剛睡醒,找不到師父,便穿著睡衣就跑出去尋。

結果一開門,冷風往屋內直灌,凍得她往後瑟縮了一下,連忙手腳並用地要將門重新關上,正碰上喻君成從外走來。

她已經想不起當時喻君成是什麼表情了。

隻記得她隔老遠就大嚷著師父,記得喻君成見到她,應當是笑了一下。

記得她整個人攀在師父身上,又嫌他外袍太冷得躲開。

那時的師父,又是在以怎樣的心情麵對她的無理取鬨呢。

瞧出她心情不好,寧無望歎了一聲,抬手自後輕拍兩下喻從意的肩膀:

“君成不曾告訴你,想來也是不想你被舊事所累。”說罷,他哼了一聲,有意無意瞥向身側,“有人多嘴,也不怕晚上君成找他麻煩。”

“我?”沈擇贏指著自己,反笑道,“來啊,你讓他來,誰不來誰孫子。”

兩人說罷哈哈大笑起來,連喻從意也受其感染,整個人輕鬆許多。

三人又坐了一會兒便一同下山了。

臨分彆前,寧無望叫住了喻從意:“寶兒,伸手。”

喻從意不解地攤開掌心,寧無望先煞有其事地拍了兩下她的手:“當當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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