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交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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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喻從意第二次踏進這座巍峨宮殿。

眼前景象與記憶裡的紅牆青瓦交疊重合,她垂眸盯著腳下的土地,仿佛又看見那年的皚皚白雪。

景是舊時景。

時隔十八年,連她也忘了當初是如何進皇宮搶回師父遺體,又如何一步步地將師父拖回濟世門的。

沈擇贏剛下馬車,就見喻從意孤身站在道上。

為了麵見陛下,沈擇贏特意請夫人為喻從意擇了一套合適的裝扮,又細細描眉上妝,收斂了她平日的隨性不羈,添了許多京中閨秀通有的端莊之感。

這與喻從意平日的氣質並不相符,她套在裡頭彆扭,熟悉她的人乍見也覺得奇怪。

直到她站在那兒。

縈身的孤寂與清冷被肅穆莊嚴的宮牆襯托,無限放大,什麼彆扭怪異都被拋之腦後,隻讓人不由為她心疼。

待回過神,又覺得對她的心疼憐憫,本就是一種冒犯。

沈擇贏走到喻從意身邊,聽她突然低笑一聲:

“小時候還以為這條路多長呢,怎麼跑都跑不到頭。”

不等沈擇贏反應過來,喻從意已經闊步向前,跟著引路的宮人往宣室殿去。

再入宣室殿,喻從意前按下心中翻湧的心緒,垂首低眉恭敬地對著座上的行禮:“民女喻從意,參見陛下。”

對於明德帝,喻從意心情不可謂不複雜。

濟世門滅門、喻君成蒙冤枉死,被扣上通敵叛國的罪名,樁樁件件都與皇室脫不了乾係。

她恨的興中帝已死,常說父債子償,她理所應當地恨明德帝也無可厚非。

可她也忘不了。

當年是那位大皇子殿下,站在她身前與父皇爭辯,才讓她成功帶走了師父。

“真是讓孤好等啊。”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從前方傳來,“抬起頭來。”

喻從意依言緩緩抬頭。

赭黃衣袍上暗紋盤旋,已經模糊在記憶裡的麵孔終於在四目相對的一刻變得清晰。

那時穿這件赭黃袍的,還是眼前人的父皇。

那時見眼前人的時候,他還是個麵容稚嫩的少年人。

“哈哈!果真女大十八變,若非阿贏也在,孤都不敢認你是當年那個奶娃娃了。”

喻從意答道:“陛下也變了許多。”

原以為敘舊的環節到此結束,沒想到明德帝起身,雙手負於身後,朝著沈擇贏抬手。

沈擇贏隻得率先起身,餘光不無擔憂地落在喻從意身上。

“聽聞你初來京時,還在城門外給百姓們義診,這很好。”

喻從意快速垂下眼簾,就聽耳畔腳步聲響起,直到一雙玄黑靴鞋停在她麵前。

“可憐你一個女兒家。”明德帝歎氣,朝著喻從意伸手:“若非你師父當年……又何至於讓你一個姑娘家挑起門派,拋頭露麵呢?”

喻從意垂眼看著遞到自己跟前的掌心,猶豫片刻,還是虛搭上去起身:

“多謝陛下關懷。隻是師父曾教誨民女,行聞世事,當從本心。”

“民女所為,皆自本心,便不覺得苦。”

明德帝頗讚賞地上下打量一番,笑對沈擇贏道:“果真是大了,人也溫順許多。從前還覺得她同你親近,秉性也與你像,如今倒更像她師父了。”

喻君成自出生起大多數時候都寄養在忠肅侯府,與沈擇贏是真正的發小。

這件事在洛京中不算秘密。

為著適齡京中子弟要去洛京書院而喻君成身份尷尬,沈擇贏當時還在家中鬨過一場。

那時的明德帝年紀尚小,聽說了此事,對喻君成此人不由多了幾分好奇——

能讓沈擇贏這般披心相付,該是何等奇人。

沈擇贏亦回笑,佯裝無奈道:“她在您麵前裝得乖巧,在府上不知有多鬨騰,比小時候有過之而無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