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畢竟都是習醫的,也不用多說,他便去照顧下一個弟子。
“阿、阿琳……”
阿榮睜眼時,泛灰的天空沒有雲彩,連帶著大腦也有一瞬的放空。
一瞬而已,記憶就全部湧入腦中,尤其是妹妹的死狀揮之不去。
方才他做了個夢。
夢見阿琳小的時候,父母尚在,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備著年夜飯。
阿爹給阿娘揉肩,阿琳便咯咯笑著說,也要這個如阿爹那般好看又疼愛妻子的夫婿。
夢境一轉,十三歲的阿琳跑到他跟前,雙頰泛紅。
“大哥,我今天見到了掌門前些日子收的那個徒弟,長得好俊啊。”
因他比門中大多數人年長,又是掌門的徒弟,於是門派上下大多喊那位“師兄”。
那兩年,“長行師兄”這四個字宛如掛在阿琳嘴上,久久不散。
阿榮想,這位長行師兄是個不錯的人。
妹妹喜歡,若對方也有意思,那他作為兄長樂見其成。
可惜神女有意,襄王無夢。
從前阿琳尚能騙自己喻長行對掌門隻有師徒之情,絕無男女之意。
那這回在看到他們山下牽手時也該死了心。
他明明勸了的。
父母雙亡之後,是掌門收養了他們,才讓他們不至於淪落街頭。
可阿琳固執地認為這是掌門欠她。
阿榮頭一回覺得自己的妹妹陌生,是在得知她擅自找到周澹,並給了對方濟生門的地圖,設計毒死了那對他們一起照顧的老人。
她對掌門、對濟生門的恨意,到底是從哪一刻演變到如此地步,已經無法追究。
兩相權衡之下,他把阿琳關了起來,一個人去麵對外麵的腥風血雨。
結果沒想到那就是兄妹之間的最後一麵。
醒來後,阿榮撐起身子,環顧四周。
為了給阿琳贖罪,在掌門的一聲令下後,他第一個衝到最前麵製服縱火者。
那把匕首還在他的袖中,染了不知道是誰的血。
結果阿琳死了。
真無聊啊,這狗日子。
一輩子兢兢業業,忠心耿耿,到最後連自己的妹妹都保護不了。
他這一聲低喃,喚來的是阿離的注意。
他垂眼看到猛地坐起來的人,波瀾不驚:“醒了?要去看看你妹妹嗎?”
對於背叛掌門的人,阿離並無幾分好顏色。
阿榮遲鈍地搖頭,緩緩起身,走到喻從意身後。
“掌門,你見過我妹妹了嗎?”
喻從意還在給弟子上藥,聽到聲音後反應了一下,確認是阿榮後道:“見過了,她現在在長生殿停著,你可以先過去,我忙完這裡就來。”
“……無論如何,畢竟是濟生門的弟子,會允她厚葬。”
“這樣啊。”阿榮沒什麼反應,又問,“掌門,你還記得當時撿回我們兄妹,是什麼時候嗎?”
喻從意覺得有些奇怪,但憐他突然間失去